只听 “砰” 的一声枪响,陆少枫手腕往下一沉,肩膀被猎枪后坐力震得发麻。
子弹 “嗖” 地一下,带着尖啸声穿过寒风,正好打中大公鹿后腿弯最软的地方。
骨头碴子混着血一下子溅在雪地上,就像摔碎的红玛瑙。
大公鹿疼得一下子弓起身子,凄惨的叫声在山谷里回荡,前腿一弯差点就跪了下去,雪地上立马压出两个大坑。
陆少枫动作麻利,马上调转枪口,“啪” 地又开了一枪,小崽鹿后腿顿时血花四溅,
“咩” 地惨叫一声往前扑,在雪地上拖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血印子,吓得树枝上的积雪直往下掉。
紧接着,耗子也开了枪,枪声都有点打颤。母鹿后腿中弹,“嗷” 地闷哼一声,前腿重重砸在雪地里,膝盖一下子陷进半尺深的雪里,蹄子还在拼命刨着冰。
母鹿顾不上腿疼得钻心,伸长脖子,急得直叫唤。大公鹿眼睛都红了,用犄角去顶小崽鹿,想把它往林子里推。
可断了的腿在雪地上,拖出越来越长的血印,每走一步都像有人在揪它的心肝肺,没走几步就摇摇晃晃快站不住了。
陆少枫和耗子踩着 “咯吱咯吱” 响的积雪冲下山坡,大青和大黄两条狗弓着背狂叫,爪子把雪刨得乱飞,直往鹿群后腿扑过去。
大公鹿突然一扭头,鹿角擦着耗子肩膀扫过去,风刮得耗子脸生疼。
耗子 “妈呀” 一声,一骨碌滚在雪地上,猎枪 “哐当” 掉在冰面上,冻得通红的手紧紧抓着枪托,才没让枪脱手。
陆少枫瞅准机会举起枪,子弹贴着大公鹿蹄子边的雪地炸开,“哗” 地扬起一大片雪雾。趁着大公鹿眯眼甩头的功夫,他举起枪托狠狠砸在鹿头上。
大公鹿晃了晃庞大的身子,“轰” 地一声倒在地上,周围的积雪都跟着震了起来。
母鹿拖着断腿,拼命往公鹿那边爬,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红的沟。
陆少枫动作快得像闪电,枪口抵住母鹿脖子就扣动扳机,
“砰” 的一声,母鹿哼唧了两声就瘫在地上,热乎乎的血溅在他沾着雪的棉裤上,很快就结成了暗红的冰碴子。
这会儿就剩小鹿缩在母鹿肚子底下,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细声细气地 “咩咩” 叫着,声音被寒风吹得断断续续,听着让人心里直发酸。
耗子喘着粗气爬起来,用手背抹了把鼻子上的雪水,咧着嘴笑:“枫哥,这回可逮着大肥家伙了!”
搓着冻僵的手大步走过去,军胶鞋踩在雪壳上 “咯吱咯吱” 响,每走一步都陷进雪里一小截。
“耗子,先把鹿开膛,用酒袋子把鹿心血装起来,带回去给长辈补补。”
陆少枫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睫毛上的霜花直往下掉,说话的声音冷冰冰的,“我盯着周围,别让血腥味招来其他野兽。你先把那只小鹿敲晕,再放血。”
陆少枫紧紧攥着猎枪,手都攥得发白了,枪托冰凉硌得手心生疼,可耳朵还竖着,仔细听着林子里的动静。
树枝折断的声音,远处野兽的叫声,就连风吹着雪打在树梢上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大青和大黄蹲在他脚边,呼着白气,耳朵机灵得很,嘴里还一直呜呜低吼着。
耗子笑得满脸都是褶子,说:“还是枫哥想得周到!” 说着从腰间抽出猎刀,刀刃在雪地里泛着寒光。
蹲下身子,手指都冻僵了,还费力地握着刀,几下就把母鹿的肚子划开了。
鹿血 “哗” 地一下喷出来,在雪地上染出一大片红,没一会儿就被冻成暗红的血块。
耗子小心翼翼地捧着还在动的鹿心,往酒袋里倒血。鹿血和白酒混在一起,咕嘟咕嘟直冒泡,血腥味混着酒味在风里飘着。
三头好几百斤的鹿,取出来的鹿心血才装满两个酒袋。
陆少枫看着耗子用雪擦手,心里一暖:我妈以前心脏不好,李大夫说用鹿心血泡酒最管用,所以每次进山都带着空酒袋。
老一辈人都说,这鹿心血性子烈,喝起来有点甜,又带点咸,味道挺特别。中医说能补身子、安神,现在卫生院的大夫也说,泡上人参枸杞,干活的人喝了浑身是劲,对心慌气短的毛病特别好。
取完鹿心血,陆少枫割下五条肥瘦正好的鹿肉,又捡来树枝搭成架子。
用火柴点着火,火苗一下子窜起来,噼里啪啦烧得旺。肉串上的油滴到火里,冒出阵阵肉香。
“耗子,先喂喂大青和大黄,今天大青可立大功了。”
陆少枫一边翻着肉串一边喊,油滴到雪地上马上就冻住了,
“把鹿肠子挂好,弄完过来吃点。等会儿还得把鹿拉回去,饿着肚子可不行,放这儿晚上准被狼叼走!”
耗子应了一声,扯下几块内脏,大青和大黄立马扑上去狼吞虎咽,尾巴摇个不停,嘴边血和雪水往下滴。
挂好鹿肠后,耗子搓着冻僵的手凑到火堆边,盯着滋滋冒油的肉串直咽口水,说:“枫哥,你烤的肉也太香了,我都快馋死了!”
吃饱后,两人砍了棵粗桦树做成爬犁,用麻绳套在狗脖子上,把鹿肉堆在爬犁上。
陆少枫检查枪支时,往枪膛里装子弹的动作格外小心,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林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大青大黄弓着脊背往前拽,尾巴冻得硬邦邦的还在摇,爬犁在冰面上 “吱呀吱呀” 地呻吟,
陆少枫和耗子猫着腰在后头推,呼出的白气在眉骨结了层霜,每一步都要把棉裤从雪地里拔出来。
寒风卷着雪沫掠过,很快就把他们的脚印啃噬得模糊不清。
“枫哥,咱这速度,天黑前能赶回家不?” 耗子的鼻头红得像冻梨,手背抹过鼻尖时,带出些细碎的冰碴,说话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霜花。
瞅着爬犁上的鹿肉,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 换了钱先修东头漏风的屋顶,再请枫哥给瞅瞅咋垒炕才能烧得更旺。
陆少枫抬头望了眼,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像块浸了墨的破棉絮罩在山尖,连风都带着股沉甸甸的寒意。
攥紧猎枪,枪托的冰凉顺着掌心往骨髓里钻:“不好说。这天儿变脸太快,咱们得再快点。”
话音未落,大青突然炸起浑身狼毫,脊背弓得像拉满的弓,冲着右侧林子狂吠不止,尾巴紧紧夹在两腿间,喉咙里的呜咽声里裹着恐惧。
耗子的手猛地一抖,猎枪差点从冻僵的手里滑脱:“枫哥!大青这是咋了?”
顺着狗的视线望去,瞳孔 “唰” 地缩成针尖 —— 林子里传来 “咔嚓咔嚓” 的脆响,枯枝断裂的声音越来越密,脚下的冻土都在跟着发颤。
一道黑影裹挟着浓烈的腥臭味,快得像出膛的炮弹 “嗖” 地窜出树林,雪地上被踏出串深陷的足印。
那熊瞎子右肩插着把斧头,木柄还在随着动作摇晃,伤口的皮肉外翻着,暗红的血珠 “嘀嗒” 落在雪地上,拖出条狰狞的血路。
半边脸被撕开个大口子,白森森的牙床暴露在外,咬得下颌骨咯吱作响,嘴角叼着的另一把斧头还在滴着血,耷拉的舌头混着血水往下淌,黄黑的牙齿缝里全是血肉渣。
那双充血的小眼睛里喷着凶光,壮实的身躯因暴怒而绷紧,每根黑毛都像钢针般竖起,巨爪踩在雪地上时,“噗” 地炸开的雪沫子溅起半尺高。
“我靠!!!这特么的是什么品种的熊瞎子!”
耗子的双腿像灌了铅,膝盖一软差点跪在雪地里,下巴抖得像筛糠,几乎要脱臼:
“嘴里和肩上还带着装备,程咬金重生成熊瞎子啦!老子特么是还没睡醒么!”
声音变调得像被踩住的猫,猎枪在手里抖成了风中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