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北疆告急蛮族侵
长安城的暖风裹挟着花香与市井的喧嚣,却吹不散唐王府书房内凝重的气氛。西域冰川界的贸易刚步入正轨,巨额财富如同潮水般涌入,李之源正与秦玉龙、程度商议着如何将这些资金投入工坊扩建和新一轮技术研发时,一份来自北疆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一声晴天霹雳,重重地砸在了书案之上。
“报——!北庭都护府急报!西部蛮族大汗铁木真,亲率十五万铁骑东征,已连破东部三旗!兵锋直指定边城!张崇山将军告急!”信使风尘仆仆,声音嘶哑,跪倒在地,呈上沾满汗渍和尘土的军报。
书房内的轻松氛围瞬间冻结。
程度手中的账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失声道:“十五万?铁木真?西部那些蛮子什么时候凑出这么多人马了?”
秦玉龙脸色凝重,快步上前接过军报,迅速浏览,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王爷,情况不妙。西部草原确已统一,这铁木真来势汹汹,东部各旗各自为战,一触即溃。定边城虽坚,但张将军麾下兵力不足,恐难久持。军报称,城外烽燧皆已陷落,定边已成孤城。”
李之源面色沉静,但眼底深处已是寒霜一片。他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落在北部那片广袤的草原。三年前,他设计击溃黑狼部,推行旗蒙分治之策,将北疆威胁化为无形,更打通了草原贸易,赚得盆满钵满。却万万没想到,赶走了一头饿狼,却催生出了一头更为凶猛、更具统治力的猛虎!
“铁木真…天可汗…”李之源手指点在地图上西部草原的位置,“好大的口气。西部混战三年,竟能练出如此一支强军,此人不容小觑。”
他目光扫向定边城。这座由他策划、王强亲手督建起来的雄城,凝聚了最新的筑城技术和防御理念,本是钉在草原的一颗钉子,如今却成了风暴中心。
“朝廷可知消息?”李之源问道。
“如此军情,必是同时急报兵部和陛下。”秦玉龙道,“此刻,恐怕朝堂已经炸开锅了。”
正如秦玉龙所料,紫宸殿内,此刻已是乱成一团。
皇帝李琰看着手中内容相似的急报,脸色铁青,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十五万蛮族铁骑!这个数字像重锤般敲在所有朝臣的心头。
“陛下!蛮族猖獗,竟敢倾巢来犯!臣请即刻发兵,调集中原各镇精锐,北上迎敌,与那张崇山里应外合,定要将那铁木真小儿碾碎在定边城下!”一位虬髯武将出列,声如洪钟,主战之意坚决。
“不可!万万不可!”另一位文臣立刻反驳,“陛下,十五万骑兵非同小可!且草原乃其主场,来去如风。我大军远征,粮草辎重耗费何其巨大?如今国库…陛下您是知道的,去年南方水患,今年陛下寿辰又刚过,各处用钱如流水,哪还有余钱支撑一场大战?依臣之见,当以守为主,令北庭都护府及各边军谨守关隘,坚壁清野,拖垮蛮族锐气,再图后计!”
“坚壁清野?说得轻巧!定边城外多少屯田、多少归附的部落?难道就任由蛮族屠戮劫掠不成?此乃弃百姓于不顾,寒边军之心!”
“那也比国库耗尽,天下动荡要好!”
朝堂上,主战派与主和派(实为固守派)吵得不可开交,唾沫横飞。户部尚书捧着几乎空了的账本,哭丧着脸陈述国库的窘迫,每一项增兵、购粮、打造军械的预算,都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肉。
皇帝李琰被吵得头痛欲裂,心中更是焦灼万分。打,没钱;守,失地失民,且蛮族势大,能否守住仍是未知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武官队列,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发现李之源今日并未上朝。
“富昌王何在?”皇帝沉声问道。
殿内安静了片刻。有内侍回禀:“回陛下,富昌王近日似在忙于商行事务,未曾上朝。”
皇帝眉头紧锁,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悦和…期待。这种时候,这个总能搞到钱、拿出出人意料办法的侄儿,偏偏不见了踪影?他是真的忙于商事,还是…另有所图?
……
唐王府书房。
“源哥儿,咱们怎么办?”程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定边城可是咱们花了大力气建起来的,还有那么多产业在北疆…这一打仗,全完了!朝廷那帮穷鬼肯定指望着你出钱呢!”
秦玉龙相对冷静:“王爷,此战关乎国运,朝廷必然要倾力应对。但我朝承平数年,武备虽有更新,但骤然应对如此大规模的战事,国库确实难以支撑。陛下和朝廷的目光,迟早会落到王爷身上。”
李之源站在窗前,望着北方,沉默良久。他脑海中飞速计算着。北疆不能乱,定边城不能丢!这不仅关乎玄唐国威,更关系到他庞大的边境贸易和未来经略草原的战略。但让他白白拿出大把银子填朝廷的无底洞?绝无可能。
“玉龙,”李之源忽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立刻以风行商行的名义,向北庭都护府捐赠第一批物资:粮食五千石,寒玉丹(下品)一千颗,伤药五百瓶,精铁箭头十万枚。速度要快,打出旗号,就说是支援边军,保家卫国。”
秦玉龙一愣:“捐赠?王爷,这…”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李之源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先把姿态做足,把名声赚到。朝廷不是没钱吗?不是要面子吗?我们就帮他们把面子撑起来。”
程度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源哥儿这是先声夺人!让全天下都知道,是咱们风行商行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以后这北疆,谁还敢说咱们半个不字?”
“不止如此。”李之源转身,“立刻让我们的商队,不惜代价,收购市面上的粮食、布匹、药材,特别是战马!有多少收多少!但要隐秘进行,不要引起市场剧烈波动。”
秦玉龙顿时领悟:“王爷是想…平抑物价,必要时也可…”
“以备不时之需。”李之源打断他,“另外,给西陲镇去信,让王强的探界营和界域护卫队进入一级战备。西域…不能再出乱子了。”
“是!”
……
就在朝堂争吵不休、李之源暗中布局之际,北疆定边城,已然化作了血腥的绞肉场。
站在城头望去,黑压压的蛮族骑兵如同铺天盖地的蝗虫,将定边城围得水泄不通。战马的嘶鸣声、蛮族的嚎叫声、战鼓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放箭!”
“弩车!瞄准他们的攻城锤!”
“金汁!倒金汁!”
守将张崇山声嘶力竭地指挥着,甲胄上沾满了血污和烟尘。他本是边军宿将,经验丰富,但面对如此规模的攻势,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钉在蛮族的皮盾和城墙上。巨大的守城弩发出令人牙酸的绷响,粗如儿臂的弩箭呼啸着射穿冲锋的骑兵,带起一蓬蓬血雨。烧得滚烫的金汁(融化的金属混合毒液)从城头泼下,沾之即皮开肉绽,发出凄厉的惨嚎。
蛮族的进攻简单而粗暴。他们驱使着俘虏的东部旗蒙部落牧民作为前驱,消耗守城物资,然后用简陋的云梯、攻城槌疯狂冲击城墙。这些西部蛮兵极其悍勇,冒着箭雨矢石,嚎叫着向上攀爬,不时有人从云梯上摔下,摔成肉泥,但后面的人依旧悍不畏死。
轰!
一声巨响,城墙猛地一震。巨大的攻城槌在无数蛮兵的推动下,重重撞击着定边城的包铁城门,发出令人心颤的轰鸣。门后的玄唐士兵拼命用巨木顶住,每一次撞击都让他们虎口崩裂,口鼻溢血。
“火油!瞄准攻城槌!”张崇山怒吼。
几罐猛火油被奋力投下,落在攻城槌和周围的蛮兵之中,随即被火箭点燃。轰的一声,烈焰腾起,瞬间吞噬了数十名蛮兵,那巨大的攻城槌也燃烧起来。蛮兵发出惊恐的嚎叫,四散奔逃。
但很快,又有一架攻城槌被推了上来。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城墙下已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守军的箭矢、滚木礌石消耗巨大,士兵们也疲惫不堪。
呜——呜——呜——
蛮族阵营中传来低沉的牛角号声。如潮水般的攻势终于暂时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冲天的血腥气。
张崇山扶着垛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如血残阳下缓缓退去的蛮族大军,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深深的忧虑。今天的进攻只是试探,蛮族的主力尚未完全投入。城中的物资和兵力,还能支撑多久?
“将军,伤亡统计出来了…”副将声音沉重地走来,“阵亡三百余人,重伤五百…箭矢消耗过半,滚木礌石不足三成…”
张崇山的心沉了下去。他望向南方,朝廷的援军和物资,何时能到?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冒着风险从南门冲入城内,骑士滚鞍下马,高举着一个令牌:“将军!长安风行商行捐赠的首批物资到了!粮食五千石,丹药一千颗,还有箭矢药材!”
城头守军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细微的欢呼声。在这个绝望的时刻,这批物资无疑是雪中送炭!
张崇山也是精神一振,快步走下城头:“快!清点入库!等等…是谁送来的?”
“是风行商行的护卫队押送,带队的人说,他们王爷听闻北疆告急,心急如焚,特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先行送来应急!后续还有捐赠!”
“富昌王…”张崇山心情复杂。他素来对这些勋贵商人没什么好感,但此刻,却不得不承这份情。至少,又能多撑几天了。
消息很快传开,定边城守军士气为之一振。而风行商行仗义疏财、支援边关的事迹,也随着商队和信使,迅速传遍北疆,甚至向内地扩散。
……
长安,皇宫御书房。
皇帝李琰看着手中关于风行商行捐赠物资的简报,脸色阴晴不定。一方面,李之源此举确实解了燃眉之急,挽回了朝廷一些颜面;另一方面,一个王爷、一个商行,竟然比朝廷反应还快,影响力直达边军,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陛下,”内侍低声禀报,“富昌王在殿外求见。”
“宣。”皇帝收起思绪,沉声道。
李之源缓步走入御书房,行礼之后,直接开门见山:“陛下,北疆危局,臣愿为陛下分忧。”
皇帝看着他:“之源,你捐赠物资,朕心甚慰。然蛮族势大,非区区钱粮可退。你有何良策?”
李之源抬头,目光平静却坚定:“陛下,蛮族十五万铁骑,看似强大,实则亦有弱点。其倾巢而来,后勤补给必然困难,利于速战,难以持久。其所恃者,骑兵之利与野战之能。而我玄唐所长,乃坚城利弩,国库丰盈。”
皇帝苦笑:“国库丰盈?之源,你可知户部…”
“陛下,”李之源打断皇帝的话,“国库空虚,乃一时之困。然击退蛮族,所需并非只有国库之银。”
“哦?”皇帝挑眉,“此言何意?”
“臣愿出面,以风行商行及万邦商会为担保,向国内各大银号、豪商巨贾发行‘北伐债券’!”李之源语出惊人,“以未来三年北疆贸易关税及部分矿税为抵押,募集战争所需资金。民间藏富甚巨,若有利可图,且担保可靠,必能解朝廷燃眉之急!”
皇帝愣住了:“债券?向民间借钱打仗?”这想法可谓离经叛道,前所未有。
“正是。”李之源语气肯定,“不仅如此,臣还愿承包部分军械打造、粮草运输之役。臣之工坊,技艺娴熟,成本可控,效率远胜官办作坊。朝廷只需支付成本价,便可获得优质军械粮草,省去中间层层盘剥,更能节省大笔开支!”
皇帝听得怦然心动。既能快速搞到钱,又能省钱,还能提高效率…这简直是…
但他旋即警惕起来:“如此一来,军国大事,岂非尽操于你手?朝廷威严何在?”
李之源躬身道:“陛下明鉴。债券发行、军械制造、粮草调度,所有账目皆可公开,由陛下指派户部、兵部官员全程监督。臣只做事,不掌权。最终调兵遣将、决策谋划,自然由陛下和朝廷枢密院决断。臣只想为国出力,尽快平息边患,恢复北疆贸易。北疆贸易恢复,债券本息自然有着落,此乃良性循环。”
皇帝凝视着李之源,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丝毫虚伪,却只看到一片坦然和…自信。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极具诱惑力,尤其是在当前山穷水尽的情况下。
“此事…事关重大,容朕与宰相、枢密使商议后再定。”皇帝没有立刻答应,但语气已然松动。
“臣遵旨。”李之源知道皇帝已然心动,不再多言,行礼告退。
走出御书房,李之源抬头望了望北方的天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铁木真?十五万铁骑?很好。
正好用你的头颅,来铸就我李之源和风行商行无上的威望与财富。
北疆这场危机,对他而言,或许正是一个将触角更深地插入国家命脉的绝佳机会。战争,打的是钱粮,而如今,能解决钱粮问题的人,是他李之源。
棋盘已经摆开,下一步,该如何落子呢?他的目光,似乎已经看到了北疆冰消雪融,贸易重现盛景的那一天。而那一天,必将以蛮族的惨败和臣服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