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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心堂内,龙凤红烛依旧噼啪燃烧,只是那跳跃的火苗映照下的不再是旖旎暧昧,而是一片兵荒马乱后的死寂和尴尬。

李之源裹着厚厚的锦被,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鹌鹑,缩在拔步床的最里角,只露出一双乌溜溜、还带着惊恐余韵的大眼睛。他小脸煞白,嘴唇紧抿,警惕地盯着床沿那片被刻意用另一条锦被盖住的“凶案现场”,仿佛那里潜伏着能要他命的怪兽。

繁花站在床边,一张温婉秀丽的俏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手指不安地绞着水红色的衣角,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才那番羞死人的低声解释,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偷偷抬眼觑了一下小王爷,见他那副惊魂未定、完全不明所以的模样,心头又是无奈又是委屈,更多的是一种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窘迫。

暖阁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和李之源偶尔因紧张而加重的呼吸声。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合欢香气、淡淡的酒味,以及一种名为“巨大误会”的、令人窒息的尴尬。

“咳……” 李之源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发紧,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繁……繁花,你……你确定……本王真的没事?那……那血……” 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被盖住的地方,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不是本王流的?是……是你的?” 他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小脸皱成一团,充满了难以理解。

繁花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脸颊烫得能烙饼。她羞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声如蚊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回……回小王爷……是……是奴婢……是女子……初……初次承……承恩时的……落红……并非伤病所致……”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头埋得更低了。

“落红?” 李之源茫然地重复了一遍,乌溜溜的眼珠里满是问号,“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落?还会流血?疼不疼?以后还会落吗?会不会死?”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每一个问题都像小锤子敲在繁花紧绷的神经上。

繁花彻底语塞了。这让她怎么回答?难道要她给一个十二岁、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的小王爷详细讲解人体的奥秘和周公之礼?王妃娘娘当初只吩咐她“好好伺候”,可没说要当启蒙先生啊!她窘迫得快要哭出来,只能含糊道:“不……不会死的……就……就这一次……以后……以后就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小王爷您放宽心……” 她只能反复强调“没事”,试图安抚这只受惊的小兽。

“就这一次?真的?” 李之源半信半疑,裹紧被子又往里缩了缩,大眼睛里依旧闪烁着不安,“你可别骗本王!本王刚才……刚才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心有余悸地拍拍小胸脯,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寒意。

繁花用力点头,恨不得指天发誓:“奴婢不敢欺瞒小王爷!千真万确!您看您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一点伤都没有!”

李之源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中衣,又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实没感觉到哪里疼。他紧绷的小脸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丝,但眼神里的惊疑并未完全散去。他看看一脸羞窘欲死的繁花,又看看那被盖住的“凶案现场”,只觉得今晚的经历简直比被王强拉着去掏马蜂窝还要刺激离奇一万倍!这“房里人”也太可怕了!居然会流血!

就在这尴尬与后怕交织的诡异寂静中,澄心堂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喧哗!

“源儿!我的源儿——!!!” 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饱含惊惶与母爱的尖叫,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王府后院的宁静,也彻底打破了澄心堂内那脆弱而尴尬的平衡。

紧接着,是纷乱急促的脚步声、丫鬟婆子惊慌失措的呼喊声、管事焦急的劝阻声、铠甲叶片摩擦的铿锵声……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汹涌的潮水,朝着澄心堂方向席卷而来!

“王妃娘娘!您慢点!当心脚下!” “快!掌灯!多掌灯!” “让开!都给我让开!” “太医!太医到了没有?!”

李之源和繁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惊得浑身一颤。

李之源猛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惊恐地望向门口:“是……是娘亲?!” 他听出了那声凄厉尖叫的主人。

繁花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手足无措:“王……王妃娘娘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她看着床褥上那片狼藉,再看看自己和小王爷此刻的模样,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轰隆! 澄心堂那两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力道之大,几乎将门轴都撞断了!

寒风裹挟着大片的雪花,呼啸着卷入温暖的寝殿,吹得烛火剧烈摇曳,光影乱舞。

门口,人影憧憧!

为首一人,正是唐王妃! 她显然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连外袍都来不及穿好,只胡乱披着一件深紫色的狐裘大氅,内里是单薄的寝衣。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几缕发丝被冷汗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那张平日里端庄温婉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极致的惊惶和恐惧,一双美目圆睁,死死盯着拔步床的方向,里面盛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源儿!源儿你在哪?!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别怕!娘来了!娘来了!” 唐王妃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哭腔,完全不顾仪态,跌跌撞撞地就朝拔步床扑来。她身后的丫鬟婆子想扶她,被她一把甩开。

“娘!” 李之源看到母亲这副模样,刚才强压下去的委屈和后怕瞬间涌了上来,鼻子一酸,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也顾不上害怕了,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别动!我的儿!你别动!” 唐王妃如同护崽的母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一把将正要下床的儿子死死搂进怀里,力道之大,勒得李之源差点喘不过气。她颤抖的手胡乱地在儿子身上摸索着,检查着,嘴里语无伦次地哭喊着:“血呢?!伤在哪了?!告诉娘!伤得重不重?!太医!太医死哪去了?!快给我滚进来——!”

王妃的哭喊如同魔咒,瞬间点燃了整个澄心堂的气氛。

跟随着王妃涌进来的丫鬟婆子们,有王府的,也有王妃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心腹,此刻都吓得面无人色,大气不敢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头埋得低低的。几个胆小的已经开始嘤嘤啜泣,仿佛小王爷真的已经命悬一线。

王府护卫统领带着两名甲胄鲜明的亲卫也冲了进来,手按刀柄,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寝殿的每一个角落,神情凝重肃杀,如临大敌!拔步床周围瞬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寝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无数盏宫灯、烛台被迅速点燃,将方才还笼罩在暧昧烛光中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空气中那浓腻的合欢香气,此刻也被肃杀紧张的气氛冲得荡然无存。

李之源被母亲搂得死紧,小脸憋得通红,艰难地挣扎着:“娘……娘亲……松……松手……我……我没事……没受伤……” 他试图解释。

“没事?!怎么会没事!” 唐王妃根本不信,她松开儿子一点,双手捧住李之源煞白的小脸,泪眼婆娑地上下打量,目光扫过他雪白的中衣,没看到明显的血迹,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血呢?你刚才不是喊流血了吗?流了好多血?伤在哪儿了?是不是在里面?!” 她说着,又要去掀李之源的被子检查。

“娘!不要!” 李之源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抓住被角,小脸涨得更红了,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憋的。他求救似的看向旁边已经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繁花。

唐王妃顺着儿子的目光,这才注意到床边还跪着一个人。她凌厉如刀的目光瞬间钉在繁花身上,带着审视和浓浓的怀疑。

“繁花!” 唐王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到底怎么回事?!小王爷为何惊叫流血?!是不是你伺候不周?!伤到了小王爷?!”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冰雹砸下。

繁花被王妃凌厉的目光和质问吓得浑身一抖,伏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羞窘:“回……回王妃娘娘……奴婢……奴婢该死……小王爷……小王爷并未受伤……是……是奴婢……奴婢……落红……” 最后两个字,细若蚊呐,几乎被淹没在殿内压抑的呼吸声中。

“落红?” 唐王妃愣住了,凌厉的目光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她毕竟是过来人,这个词如同一个开关,瞬间让她明白了什么。她猛地转头,看向那被刻意盖住的床褥一角,又看看儿子那羞愤欲绝、恨不得钻进地缝的表情,再看看繁花那恨不得当场消失的窘迫模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啼笑皆非的感觉,瞬间冲淡了她心中那滔天的恐惧和惊惶。

原来……不是受伤?是……是这个?

唐王妃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从极度的惊恐慌乱,到错愕茫然,再到恍然大悟,最后定格为一种混合着哭笑不得、尴尬无奈、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复杂神情。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松懈下来,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天知道刚才听到儿子那声凄厉的“本王流血了要死了”时,她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

“咳……” 唐王妃掩饰性地干咳一声,脸上的泪痕未干,神情却已恢复了平日的端庄……虽然还带着一丝残余的尴尬。她松开了紧搂着儿子的手臂,替李之源理了理被揉皱的衣襟,声音放柔了许多,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源儿……你……你真的没事?”

李之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小脸依旧通红:“没事没事!娘,我真的没事!就是……就是……” 他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才的惊吓,最后只能委屈地控诉,“就是太吓人了!”

唐王妃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挥了挥手,示意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和如临大敌的护卫们:“都起来吧。虚惊一场,没事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被盖住的床褥,又落在繁花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繁花,你也起来。收拾一下……这里。” 她没具体说收拾什么,但意思不言而喻。

“是……谢王妃娘娘……”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护卫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丫鬟婆子们也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空气中弥漫的尴尬,并未因护卫的离开而消散多少。

繁花红着脸,颤抖着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手脚麻利却又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开始收拾那一片狼藉的床铺。她小心翼翼地卷起那沾染了落红的锦褥,像捧着什么烫手的山芋,迅速塞到一旁,又飞快地铺上一条干净的锦被。整个过程,寝殿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和她急促的呼吸声。

李之源看着繁花的动作,小脸依旧红扑扑的,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和懵懂不解的混合情绪。他扯了扯母亲的袖子,小声问道:“娘,落红……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吓人?” 他还是没完全搞懂。

唐王妃被儿子这天真的问题问得老脸一热。她该怎么跟一个十二岁的儿子解释这个?难道要现场教学?她只能含糊其辞,轻轻拍了拍李之源的手背:“源儿……这个……等你长大些,自然就明白了。总之,这不是伤病,是……是女子成为妇人时会有的……正常之事。” 她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繁花没有伤你,你也没有受伤,这就够了。别害怕了,啊?”

“正常之事?” 李之源似懂非懂地眨眨眼,但听到“不是伤病”、“没受伤”这几个关键信息,悬着的心总算彻底落回了肚子里。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着小胸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流血流死了呢!” 那夸张的语气和表情,让唐王妃忍不住又气又笑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就在这时,寝殿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略显苍老的喘息声。

“王……王妃娘娘!太……太医到了!” 王府管事李忠那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上,此刻也罕见地带着一丝奔波后的潮红,他侧身让开。

只见一个穿着深青色官袍、须发皆白、背着沉重药箱的老太医,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几乎是半搀半架着拖了进来。老太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官帽都歪了,几缕花白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官袍下摆沾满了雪水泥泞,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微……微臣……叩……叩见……王妃娘娘……小……小王爷……” 老太医喘得如同拉风箱,话都说不利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要行礼。他刚才在太医院值夜睡得正香,突然被王府的护卫像抓壮丁一样从被窝里拖出来,只说小王爷重伤垂危,血流不止!吓得他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就被架上了马车,一路颠簸疾驰,差点把老骨头都颠散了架。此刻看到王妃娘娘和小王爷都在,似乎……好像……情况没那么糟?但看这寝殿里灯火通明、气氛肃杀的样子,老太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免礼!快!快给小王爷看看!” 唐王妃虽然知道是虚惊一场,但出于母亲的本能,还是希望太医再确认一下儿子确实无恙,也好彻底安心。她连忙让开位置,指着李之源对太医道:“快!诊脉!看看小王爷身体如何?可有不妥?”

老太医一听,不敢怠慢,连气都顾不上喘匀了,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从药箱里拿出脉枕,走到床边,恭敬道:“小王爷,请……请伸手。”

李之源看着老太医那狼狈又紧张的样子,再想到自己刚才闹的大乌龙,小脸又是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伸了出去。

老太医定了定神,伸出三根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指,轻轻搭在李之源的手腕上。他闭目凝神,全神贯注地感受着指下的脉搏跳动。

寝殿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老太医那张布满皱纹、神情专注的脸上。唐王妃更是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虽然知道大概率没事,但关心则乱。

时间一点点过去。

老太医的眉头,却缓缓地……皱了起来。而且越皱越紧,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搭脉的手指微微调整着位置,似乎在反复确认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也由最初的紧张凝重,慢慢变成了……疑惑?不解?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李之源红润(虽然是被吓的)的小脸,又低头仔细感受着指下的脉象。

沉稳!有力!节奏分明!如同鼓点般敲击着他的指尖!这……这哪里像是一个重伤垂危、失血过多之人的脉象?!这分明是气血旺盛、生机勃勃的少年脉象啊!比许多同龄的健壮少年还要好上几分!

老太医额角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他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神情紧张肃穆的王妃娘娘,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丫鬟婆子,以及那张被收拾过但依旧残留着些许痕迹的拔步床……再联想到刚才管事火急火燎、语焉不详的“重伤垂危”……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无比接近真相的猜测,如同惊雷般在老太医的脑海里炸开!

难道……难道所谓的“重伤垂危”、“血流不止”……是指……是指那个?!

老太医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老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行医大半辈子,在太医院伺候过无数贵人,什么疑难杂症、宫闱秘闻没见过?可眼前这……这乌龙闹得也太离谱了吧?!

“王……王妃娘娘……” 老太医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艰难地收回手,站起身,对着唐王妃深深一揖,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混合着尴尬、惶恐、哭笑不得和一种“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要摊上这种事”的悲愤。

“如何?太医,源儿他……” 唐王妃见他神色有异,心又提了起来。

老太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心情,尽量用最平稳、最专业的语气,但话语里的那份无奈和荒谬感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回……回王妃娘娘……小王爷……脉象平稳有力,气血充盈,脏腑调和……身体……康健异常……并无……并无任何伤病之兆!更无……失血之虞!” 他几乎是咬着牙,硬着头皮说完最后几个字。

“噗嗤……” 角落里,不知道是哪个胆子稍大的小丫鬟,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随即又赶紧死死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寝殿内紧绷到极致的气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

唐王妃:“……” 李之源:“……” 繁花:“……” 跪着的众人:“……” 李忠(面瘫脸微微抽搐):“……”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息。

随即,一股更加浓烈、更加难以言喻的尴尬,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几乎要将整个澄心堂淹没。

唐王妃的脸颊也飞起了两朵红云,她强自镇定,努力维持着王妃的威仪,但眼神里的窘迫却是藏也藏不住。她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有劳太医了。李忠,好生送太医回去,重重有赏。”

“是。” 李忠躬身领命,转向表情依旧如同便秘般的老太医,做了个请的手势:“张太医,请。”

张太医如蒙大赦,连药箱都忘了背,几乎是逃也似的跟着李忠快步离开了这个让他晚节不保、尴尬欲死的“是非之地”。他决定了,明天就告老!不,现在就告病!这太医院没法待了!

澄心堂内,只剩下唐王府自己人。气氛依旧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唐王妃看着缩在床角、小脸通红的儿子,再看看一脸生无可恋、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繁花,只觉得一阵头疼。她揉了揉额角,疲惫地叹了口气。

“源儿……” 她走到床边坐下,拉着李之源的手,语重心长,却又带着点难以启齿的尴尬,“今晚……是娘疏忽了。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是娘考虑不周。” 她指的是硬塞两个小妾和通房这事,“吓着你了,是娘的不是。”

李之源看着母亲疲惫又带着歉意的眼神,心里的那点委屈和惊吓也消散了大半。他摇摇头,小声道:“不怪娘……是我……是我自己不懂……” 他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娘,那……那两个……明珠明月……能不能……能不能先让她们住别处啊?” 他实在有点怕了,今晚的“流血事件”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唐王妃看着儿子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心头一软,又有些哭笑不得。她点点头:“好,好,都依你。让她们先在西厢房住下,等你……嗯,等你再大些再说。”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繁花,语气温和了些,“繁花,今晚你也受惊了。伺候小王爷歇下吧,好好照看着。”

“是,王妃娘娘。” 繁花低声应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如释重负。

唐王妃又安抚了李之源几句,替他掖好被角,这才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满心的无奈,离开了这片“战场”。只是临出门前,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重新恢复宁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拔步床,眼神复杂。看来,给儿子“开窍”这件事,任重而道远啊!

澄心堂终于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是这一次的安静,少了最初的暧昧,多了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尴尬。

繁花吹熄了大部分灯火,只留下拔步床边一盏光线柔和的琉璃宫灯。她默默地收拾好被太医碰过的脉枕等物,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

李之源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眨巴着,看着繁花忙碌的身影。经过这一番惊天动地的折腾,他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只是觉得浑身累得慌。

“繁花……” 他小声叫了一句。

“小王爷?” 繁花停下动作,走到床边,声音依旧有些低哑。

“那个……落红……” 李之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真的……只有一次?以后……真的不会再有了?”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怕哪天半夜又摸到一片血。

繁花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又红透了,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不可闻:“真的……只有一次。小王爷放心安寝吧。”

“哦……” 李之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折腾了大半夜,巨大的困倦终于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意识很快沉入了黑暗。只是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迷迷糊糊地想:这“房里人”的事,真是太复杂、太可怕了……以后还是离远点好……

西厢房。

与澄心堂的兵荒马乱和尴尬余韵不同,西厢房这边相对安静许多。明珠明月姐妹俩作为今日才被赐下的新人,自然不可能住在主院,被暂时安置在了离澄心堂不远的一处精致小院。

夜色已深,风雪依旧。姐妹俩所居的厢房内,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光线昏黄。

明珠穿着一身崭新的鹅黄色寝衣,坐在靠窗的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块精致的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着,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偷食的小仓鼠。她那双弯弯的杏眼好奇地透过窗棂缝隙,望向主院澄心堂方向——那边刚才的喧哗哭喊声实在太大了,连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明月,你听到了吗?” 明珠咽下嘴里的糕点,声音含糊不清,带着点兴奋和八卦,“刚才那边好大的动静!又是尖叫又是哭喊的,还有好多人在跑!王妃娘娘都惊动了!好像还来了太医?你说……是不是小王爷出什么事了?他白天看着还好好的呀?”

明月则坐在离灯稍远的床沿上。她同样穿着鹅黄色的寝衣,但身姿依旧笔挺,如同一株寒风中挺立的小青竹。她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细棉布,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一柄连鞘的、只有尺许长的短剑。短剑样式古朴,剑鞘乌黑,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听到姐姐的话,明月擦拭剑身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平静:“不知道。与我们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 明珠转过身,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咱们现在可是小王爷的房里人了!虽然……虽然小王爷好像还不太懂……” 她想起小王爷那张精致却明显稚气未脱的脸,还有下午见到时他那副害羞又别扭的样子,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不过,那边闹这么大动静,总是个事嘛!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叫繁花的姐姐……惹小王爷不高兴了?还是小王爷真的病了?”

明月终于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她抬起眼,那双清冷平静的眸子看向窗外主院的方向,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观察一件与己无关的静物。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风雪和院墙,落在了那片刚刚平息了混乱的澄心堂。

“病?” 明月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他的气息,很稳。中气十足。不似有恙。” 她习武多年,感知远比常人敏锐。刚才那声穿透夜空的凄厉尖叫,虽然充满了惊恐,但其中蕴含的气血之力,在她听来,充沛得很,甚至有点……过于充沛了,完全不像是体弱多病之人能发出的。至于太医……她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宫里的太医,遇到贵人,小病都能说成大病,没病也能诊出三分虚来,他们的诊断,听听就好。

“气息很稳?” 明珠眨巴着大眼睛,有些茫然,“你怎么知道的?离那么远呢!”

明月没有回答,只是将擦拭得锃亮的短剑轻轻归入鞘中,动作流畅而稳定。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和明珠并肩而立,望向主院。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冷肃的侧脸线条。

“不管是什么,” 明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王府我们初来乍到,少听,少看,少问。做好本分,护住……该护住的人,即可。” 她没明说该护谁,但目光所向,不言而喻。

明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糊道:“哦……知道了。不过,小王爷长得可真好看啊……比宫里那些画上的仙童还好看……” 她的小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带着少女纯真的憧憬。

明月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风雪中沉寂下来的主院方向。

这一夜,对于许多人来说,注定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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