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上):北海恶客临门索贿 之源巧计赠经埋祸
上回说到,李之源御乾剑,携程度,一日之间游遍江南十二名楼,掷金留诗,将纨绔风流与深不可测的修为展现得淋漓尽致,在江南之地留下了无数谈资与震撼,方才心满意足地返回长安。
江南风月的余韵尚未在长安城彻底散开,唐王府也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如果忽略那位被软禁在阵法小院里,日常尝试破解儿子布下的奇门遁甲、偶尔唉声叹气念叨“逆子误我”的唐王李修的话。
李之源则再次沉浸于修炼之中。乾剑初成,手太阴肺经贯通,让他对天地玄气的吸纳与转化效率大增,同时也更需要时间稳固境界,进一步感悟“乾”卦那“天行健”的浩瀚剑意。小壶天福地内,灵气氤氲,四柄已炼化的飞剑(离、坎、艮、巽)与初成的乾剑虚影交相辉映,隐隐有构成更复杂阵列的趋势。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天朗气清,长安城依旧繁华喧嚣。忽然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威压,如同无形的铅云,骤然笼罩了整个富昌王府区域!
这威压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慑心神!王府内的仆役、护卫顿时感到呼吸一窒,心头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修为稍低者甚至双腿发软,几欲跪倒。花园中嬉戏的鸟雀噤若寒蝉,蜷缩在巢中瑟瑟发抖。连池塘里那些尾巴挂着金铃的锦鲤,都惊慌地沉入水底。
正在书房核算近期江南“挥霍”账目(并计算因此带来的潜在商业影响和广告效应)的李之源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之色。
“好强的精神威压…远超宗师巅峰!是迷惘境的老怪物?”他瞬间判断出来者实力,心神电转,思索着是哪个对头或是被江南之事引来的麻烦。
与此同时,王府总管李忠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书房门口,面瘫脸上依旧毫无表情,但语速稍快:“王爷,府外有一陌生老者,气息…极强。点名要见您。”
“知道了。”李之源放下账本,整了整衣袍,神色恢复平静,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走吧,去会会这位‘恶客’。”
他刚走出书房院门,就见母亲唐王妃面带忧色地赶来:“源儿,外面…”
“母妃放心,不过是来了个讨饭的,儿子去打发了便是。”李之源轻松笑道,安抚住母亲,示意李忠护着王妃回内院。
当他来到王府大门前时,只见门前大街早已空旷无人,百姓都被那无形威压逼得远远躲开。王府护卫们如临大敌,结阵坚守岗位,但个个脸色发白,额头见汗,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
场中,站着一位身材高瘦、披着陈旧蓑衣、头戴斗笠的老者。老者面容枯槁,皱纹深嵌,唯有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四射,如同深潭寒星,带着一股阅尽沧桑却又漠视生命的冰冷。他手中持着一根非金非木、漆黑如墨的钓竿,钓竿尖端并无鱼线,却自然垂下一缕凝而不散的灰气,微微晃动间,周围的空间都似乎产生细微扭曲。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身毫不掩饰的磅礴气息,如渊似海,深不可测,正是迷惘境强者的标志!
见到李之源出来,那老者斗笠微抬,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你便是此间主人,那个号称富可敌国的小王爷?”
李之源感受到那目光中蕴含的强大精神压迫,若是寻常先天武者,恐怕早已心神失守。但他神魂经过《八剑图》和多次历练,坚韧无比,只是微微一荡便恢复如常。他拱手一笑,语气轻松:“不敢当,正是小王。不知老先生驾临敝府,有何指教?若是讨杯水酒,王府还是招待得起的。”
老者见李之源在自己威压下竟如此从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冷漠与贪婪:“油嘴滑舌。老夫北海钓叟,云游至此,见你这府邸宝光冲霄,却又煞气隐隐,恐有血光之灾。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可勉为其难,为你镇守此地百年,保你平安。”
他顿了顿,钓竿上的灰气微微一荡,继续道:“当然,这镇守之费,也不能少了。看你家底颇丰,便随便给个百万金,再加那种能延寿的丹药来个十瓶八瓶,哦,还有,听闻你得了些星辰铁、空冥石,也分润七八成于老夫即可。如此,你可安享富贵,老夫也得个清静,两全其美。”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是天大的恩赐。周围的护卫听得怒火中烧,却又被那恐怖威压压得说不出话。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敲诈勒索!
李之源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财货而来,延寿丹和黑风洞天的收获消息到底还是漏出去了,引来了这种老怪物。百万金?十瓶八瓶延寿丹?七八成矿产?真是狮子大开口,贪得无厌!
他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惶恐”:“这个…北海钓叟?恕小王孤陋寡闻…您老的要求,实在是…实在是让小王为难啊。百万金虽多,但挤一挤或许…可那延寿丹,乃是小子机缘巧合所得,早已耗尽材料,实在拿不出十瓶八瓶…还有那星辰铁、空冥石,开采不易,数量稀少,七八成更是…”
“嗯?!”北海钓叟脸色一沉,周围的威压骤然加重,如同实质般压向李之源,“小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肯替你消灾,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莫非你以为,凭你府上这些土鸡瓦狗,能挡得住老夫?”
李之源“吓得”后退半步,脸色“发白”,连忙摆手:“不敢不敢!老先生息怒!只是…只是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除非…”
他故意犹豫了一下,眼神闪烁,似乎在做某种艰难的决定。
“除非什么?”北海钓叟逼问,眼中精光更盛。
李之源一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压低声音道:“除非…除非用别的宝物抵偿!不瞒老先生,小子早年曾偶入一古修洞府,除了得到些丹药材料,还得了一页残卷,上面记载的似乎是某种…直指大道根本、超越武学藩篱的秘法!小子愚钝,参悟多年不得其法,但觉其玄奥无比,或许…或许对老先生这等世外高人有大用!”
“超越武学藩篱的秘法?”北海钓叟枯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动容。他困于迷惘境太久,前路断绝,力量停滞,这是所有迷惘境强者最大的痛苦与渴望。任何可能与“突破”相关的线索,都足以让他们疯狂!李之源的延寿丹和财富固然诱人,但若真有这等秘法…
“拿出来给老夫看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这…此地人多眼杂…”李之源为难道。
“哼!量你也耍不出花样!”北海钓叟冷哼一声,威压稍敛,“带路!”
李之源“诚惶诚恐”地将北海钓叟引到王府一处偏僻的待客静室,屏退左右,只留二人。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实则从小壶天取出)取出一只古朴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面是一卷非帛非纸、色泽暗金、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卷轴,上面用上古篆文书写着《开脉全解》四个大字!
当然,这卷轴是他方才瞬间用小壶天内一种名为“幻金草”的植物纤维混合其他材料,以离火剑意快速烘烤做旧,再以神识刻画文字伪造的。内容则是他凭借对《八剑图》人体经脉玄妙的深刻理解和《奇门遁甲》中的诡异偏门,精心编织的一套看似高深莫测、实则步步惊心的“自杀功法”。
其中关键之处,被他巧妙地篡改:将几条次要经脉的功效夸大其词,宣称是“隐藏的先天道脉”;将一些危险的真气运行路线描述为“破而后立”的关窍;更是虚构了几个需要强行冲击、实则与主流经脉体系冲突的“秘穴”。一旦有人依此修炼,初期或许会感觉真气澎湃,似有突破之兆(实则是真气被引向歧路,提前透支潜力),但等到冲击那些虚构“秘穴”时,必将引发真气全面逆冲、经脉错乱崩毁!
北海钓叟一把抢过卷轴,迫不及待地展开。那上古篆文他恰好识得(活得久见得多),一看内容,顿时被其中描述的“开辟人体秘境”、“贯通先天道脉”、“凝聚元神真种”等闻所未闻、却又似乎直指长生大道的法门深深吸引!
尤其是其中提到的“冲破迷惘,见神不坏”的境界描述,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那玄奥的术语、看似严谨的经脉运行图(其实是李之源画的陷阱),无不与他所知的所有武学迥异,却更显高深!贪婪和突破的执念瞬间淹没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警惕。
“好!好!果然是上古秘法!大道之机!”北海钓叟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抖,眼中满是狂热,再看李之源时,竟觉得顺眼了许多,“小子,你献宝有功!之前那些俗物,老夫便不要了!哈哈,待老夫神功大成,或许可赏你个前程!”
他竟一刻也等不及,当即就要在这静室内尝试修炼第一重功法,生怕李之源反悔或别人来抢。
李之源心中暗笑,面上却一副肉痛又不舍的样子:“老先生…这…这秘法…”
“滚出去!为老夫护法!任何人不得打扰!”北海钓叟不耐烦地挥手赶人,全部心神都已沉浸在那卷致命的《开脉全解》之中。
李之源“唯唯诺诺”地退出静室,轻轻关上门。就在门合上的瞬间,他脸上的惶恐和不舍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的嘲讽和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他打了个手势,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远处的李忠悄然出现。
“通知明月,准备好玄冰寒铁链,养精蓄锐。再让秦玉龙查一下,朝廷或者三清山、大轮寺,最近有没有关于一个叫‘北海钓叟’的老魔头的悬赏令,赏金多少。”李之源淡淡吩咐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咱们府上,来了头值钱的大猎物,可得看好了,别让他…死得太快。”
李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躬身领命,无声退下。
李之源负手立于庭院中,听着静室内隐约传来的、试图按照假功法运转真气的微弱气流声,抬头望了望天。
“迷惘境…呵,脑子久了不用,果然会生锈。贪念,才是最大的心魔啊。”
他并不担心对方会察觉,他对人体经脉的理解远超此界武修,那陷阱做得天衣无缝。现在,只需静待鱼儿咬死钩,然后…捞起来,去换钱。
(第二十七回 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