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只能紧紧地拄着那根好不容易找来的棍子,一步一步,如蜗牛般缓慢地往外挪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到大街上叫一辆黄包车,赶紧去医院,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与裤兜子里那令人作呕的秽物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更加刺鼻的味道。好不容易,他终于费劲巴拉地走到了街口。此时的他,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狼狈不堪。
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终于看到迎面过来一辆黄包车。他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伸出颤抖的手,虚弱地拦了一下。黄包车“嘎吱”一声,停在了他面前。
邱明山正准备上车,黄包车夫不经意间抽了抽鼻子,一股酸臭酸臭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腔。车夫眉头紧皱,下意识地伸手拦住了邱明山,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问道:“先生,你不是拉裤兜子里了吧?”
车夫心里想着:“这味儿也太冲了,要是拉了这人,这座位可就没法要了。等拉完他,把座位搞脏了,我今天还怎么做生意?洗坐垫得费不少功夫,还得花钱,要是洗不干净,这一天的生意可就全泡汤了。
而且,还得给车行交份子钱,就挣他那几毛钱,还不够搭进去的,这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
想到这儿,车夫不等邱明山说话,拉起车就跑,嘴里还嘟囔着:“先生,你还是另外找车吧。”眨眼间,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邱明山望着黄包车远去的背影,心中又气又急。可他现在连愤怒的力气都快没了,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必须得去医院。于是,他强撑着身体,继续招手拦车。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如出一辙。他接连拦了五六辆黄包车,车夫们只要一靠近,闻到那股臭味,便纷纷摇头拒绝,有的甚至还没等他开口,就直接拉着车跑开了。
此时的邱明山,身体已经严重虚脱,由于长时间的腹泻,体内水分大量流失,电解质紊乱,他感到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眼看就有昏迷的危险。
最后,这小子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咬了咬牙,颤抖着从身上摸出五块大洋。在这个年代,五块大洋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普通人家生活好几个月了。
他招手又拦住一辆车,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直接把五块大洋递给车夫,声音虚弱地说道:“快送我去医院,到了医院,这五块大洋就是你的。”
这位车夫自然也闻到了那股恶臭,心中一阵厌恶。但当他看到邱明山手中那五块白花花的大洋时,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虽说这味儿确实熏人,拉他一趟肯定得回去好好收拾车子,可这五块大洋……有这五块大洋垫底,送完他就收车回去洗坐垫,要是实在洗不干净,干脆换一个新坐垫,也还是划得来的。毕竟,这可比拉一天的客挣得都多啊。”
想到这儿,车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大洋,说道:“行吧,看在钱的份上,我送你去医院。”说罢,他扶着邱明山上了车,然后拉起车,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一路上,车夫心里还在暗自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同时也在琢磨着拿到钱后该怎么花,而邱明山则虚弱地靠在车座上,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只盼着能快点到达医院,结束这噩梦般的一天。
此时的监狱里,仿佛炸开了锅一般,欢声笑语回荡在每一个角落。无论是狱警还是犯人,脸上都洋溢着畅快淋漓的笑容,那热闹的场景,简直比过年还要欢快。
大家回想起邱明山之前的种种恶行,再想到他今天那狼狈不堪的下场,心中的畅快难以言表。狱警们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笑声此起彼伏;犯人们也在各自的区域内,兴高采烈地分享着这大快人心的消息,仿佛所有的压抑和痛苦都随着邱明山的出丑而烟消云散。
而另一边,邱明山被黄包车夫送到医院后,麻烦却并未就此结束。医院的医生一看到他这副模样,闻到那刺鼻的气味,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说什么也不接收他。
邱明山心急如焚,他深知自己的状况危急,再耽搁下去恐怕性命不保。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又掏出一块大洋递给车夫,声音微弱却急切地说道:“你……你快去给宪兵司令部打电话,直接找桥本大佐,告诉他,他的忠实部下被人陷害,现在住进了医院,请大佐帮忙疏通一下医院,让他们接收我。”
车夫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心中暗喜:“嘿,今天看来真是我发笔小财的命啊!这一转手就要赚六块大洋了,这可是一个月的收入啊,真是不错。
”他一边美滋滋地想着,一边兴高采烈地拿着钱去打电话了,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很快,车夫就拨通了宪兵司令部的电话,将邱明山的情况告知了桥本熊。桥本熊听闻自己的心腹遭遇如此变故,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怒不可遏,猛地挂断电话,匆匆乘车赶到了医院。
当桥本熊医院大厅看到躺在大厅休息椅上的邱明山时,此时的邱明山已经昏迷不醒,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身体虚弱得仿佛一片随时会飘落的树叶。
桥本熊看着邱明山这副惨样,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赶快叫医院里的医生过来救治,医生一看是宪兵队的大佐,也不敢再继续怠慢,赶快抢救一通忙乎抢救,又给邱明山安排了病房。
桥本此时的双眼瞪得滚圆,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愤怒之火,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恨不得立刻将那些胆敢陷害邱明山的人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