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物放好,吴青刚要示意离开,对面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五六个人抬着沉重的箱子走了进来,每一步都显得颇为吃力。
为首之人衣着考究,吴青猜测他应该是这里的负责人。那人掏出钥匙,熟练地插入锁孔,转动密码盘。
管理员见状,立刻抬手拦住吴青,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先生,请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吴青无奈,只能远远站着,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可惜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密码数字。
一分钟后,铁门缓缓被人拉开,众人抬着箱子鱼贯而入。待他们进去后,管理员才继续领着吴青往外走。
路过金库时,吴青装作不经意地扭头一瞥,眼前的景象令他呼吸一滞——金库里堆满了一叠叠钞票,外汇美金、红纸包裹的大洋、法币,还有金灿灿的金条,整齐地码放在铁架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吴青强压下内心的震撼,快步走出银行。坐进车里,他仍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这么多钱,这要是一旦得手,对鬼子来说将是致命一击!说不定连嚣张跋扈的老家伙桥本都难以逃脱责任,甚至可能因此丢官罢职。
可冷静下来后,吴青又不禁犯愁:刚刚观察到的重重安保措施,绝非轻易能够突破,这计划真的能成功实施吗?吴青不经产生了怀疑,前路漫漫,困难重重!
吴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翻涌的不安。他暗自思忖,先把这些棘手的问题抛到脑后,等回去再找徐老倪,他们仔细商议对策,当务之急是先去医院探望一下李淼。
想着,他发动汽车,特意在途中绕到水果店,精心挑选了几样新鲜水果和精致点心,沉甸甸的果篮承载着他满心的愧疚与关切。
抵达医院后,吴青在错综复杂的走廊里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李淼所在的病房。
推开房门的瞬间,看到李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鼻梁处缠着厚厚的纱布,那是被鬼子残忍打断留下的伤痕。
不过好在除了这处重伤,其余皆是些皮外伤,调养些时日便能痊愈。李淼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整个人显得有些落寞。
吴青缓步走近,直到站在床边,李淼才察觉到有人到来。
吴青在床边坐下,目光扫视着病房内的情况。这间病房里摆着四张病床,上面躺着的病人或坐或躺,彼此间沉默不语,气氛异常压抑,仿佛都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然而,吴青敏锐地察觉到,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实则像毒蛇吐信般,时不时地瞥向自己,一种被无形目光紧紧锁定的不适感,顺着脊梁骨直往上窜。
吴青强装镇定,和李淼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话语间尽是些家长里短和安慰之词。
可他的手紧紧握住李淼的手,不动声色地微微用力,这看似亲昵的动作,实则是只有他们二人心里知晓的一种暗号,在无声中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交谈片刻后,吴青起身准备告辞,他语重心长地叮嘱李淼安心养伤,还特意留下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李淼坚持下床,将吴青送到病房门口。就在转身的刹那,吴青的目光突然被远处的景象牢牢吸引——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由一名鬼子士兵缓缓推着,从走廊另一头缓缓驶来。那熟悉的轮廓,即便相隔甚远,也让吴青瞬间瞳孔骤缩。
“桥本次郎!”吴青心中猛地一沉,这个本该在这次行动中被解决的仇人,却躲过了一劫,此刻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
他瞬间恍然大悟,这分明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圈套!这一层楼的病房里,恐怕早已布满了鬼子的埋伏,只等自己一时冲动踏入这早已设好的罗网。
李淼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吴青毫不犹豫地紧紧攥住李淼的手,重重地捏了几下,佯装镇定地说道:“兄弟,别送了,快回去休息。
记住一定要把身体养得结结实实的,早点回监狱工作,我还有好多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呢!”李淼心领神会,用力回握吴青的手,眼神坚定:“吴哥放心,我一定尽快归队,绝不耽误事儿!”
告别李淼后,吴青强装镇定地走出医院,表面上若无其事,内心却紧绷如弦。他一边走向停车处,一边用眼角余光警惕地观察四周。
发动汽车驶离医院后,他更是不动声色地通过后视镜密切留意后方的动静。
果然,没开出多远,一辆黑色福特轿车就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像一条阴魂不散的恶犬,死死咬住猎物不肯松口。
吴青心中暗自冷笑,双手紧握方向盘,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该如何摆脱身后的尾巴,以及如何应对老家伙设下的这个致命圈套。
吴青回到监狱,他掸了掸肩头的灰尘,穿过昏暗的走廊,推开办公室斑驳的木门。
陈旧的办公桌在他坐下时发出吱呀声,吴青从抽屉深处摸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纸张边缘微微卷起。
他拧开钢笔帽,笔尖在纸面游走,银行大厅的布局、柜台的位置、安保人员的巡逻路线,都在他笔下逐渐清晰。
每画一笔,他都要停顿片刻,脑海中反复回想着今日在银行的见闻,确保每个细节都精准无误。
终于,当整幅平面图完整呈现,他凑近图纸逐寸审视,直到确认毫无疏漏,才满意地合上本子。
推开门,午后的阳光斜斜洒进院子,吴青眯起眼睛,看见徐老倪正弓着背,握着竹扫把清扫这地上的落叶。
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簌簌落在他脚边。“老倪!”吴青扬声喊道,“暖壶没水了,去打点回来。”
徐老倪闻声直起腰,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好嘞!”他利落地将扫把靠墙放好,快步朝办公室走去。
吴青慢悠悠踱回房间,靠在褪色的皮椅上,望着天花板上蜿蜒的裂纹,思绪却早已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