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中尉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手里的两包哈达门香烟。
肥胖的手掌摩挲着烟盒,嘴角终于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点了点头,紧绷的神色稍稍松弛,操着生硬的中文说道:“呦西,你的良心的不错,比那个监狱长有眼力劲多了,至于你刚才的问题也简单,你们监狱每天不是都有送菜的人吗?
你们可以让他们帮忙送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过些日子,监狱里若无事情发生,自然便放你们自由的活动。”话音落下,鬼子中尉拍了拍郝斌的肩膀,大笑一声迈着小罗圈腿,大摇大摆地走出监狱大门。
随即大手一挥,荷枪实弹的鬼子宪兵立刻拉上警戒线,将这座阴森的监狱彻底封闭。
吴青回到办公室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如临大敌的日军,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好不容易精心策划的复仇计划,眼看到了实施的关键阶段,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因为事态紧急侯三的失踪隐瞒不了多长时间,一旦鬼子发现侯三失踪后,会马上警觉起来到时候会更加麻烦,前面准备的一切努力,将前功尽弃。
吴青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仇人那张狰狞的嘴脸,还有惨死在日军面前的亲人,愤怒如同熊熊烈火在胸腔中燃烧,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防线。
在办公室里,吴青像一头发怒的困兽般来回踱步,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桌上的文件簌簌掉落:“这帮畜生!”咆哮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宣泄着他满心的不甘与愤懑。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一群狱警神色慌张地涌进办公室。
他们脸上写满了焦虑与不安,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道:“吴哥,现在可怎么办啊?这封锁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吴青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我他妈怎么知道!这帮狗日的小鬼子!”众人看着吴青通红的脸庞和脖颈,心里都明白他此刻的愤怒与无奈,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退出办公室,将这片压抑的怒火留在屋内。
办公室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吴青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满心都是绝望与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徐老倪探进头来,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迅速闪身进屋,反手关上了门。
他快步走到吴青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吴哥,依我看,现在这形势说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
吴青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这话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
徐老倪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吴哥你想啊,鬼子把咱们封在这儿,要是咱们能趁机把你的仇人解决了,到时候外面出了事,谁能想到是咱们干的?这不正好撇清嫌疑了吗?”
吴青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眼神中渐渐有了光亮:“好像有点道理……可我们现在出不去这监狱,还能有什么办法?”
徐老倪嘴角微微上扬,神秘地说道:“咱们虽然出不去大门,可别的地方能想办法啊。比如……打个洞。”
吴青心中猛地一震,像是黑暗中突然照进了一束光,豁然开朗:“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你小子脑子就是活泛!快说说,具体怎么干?”
徐老倪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地说道:“咱们后院不是有片菜地吗?晚上找几个人手,悄悄挖个能容人进出的洞。
不过这打洞可不是个简单事儿,得找专业的人来干,洞口不能太大,还得做好伪装,不能让鬼子发现。我这儿倒是有个人选,监狱里有父子五人,以前都是干盗墓行当的,江湖人称‘土耗子’,个个都有绝活,只要能说动他们,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个关键问题,吴哥你打算在哪儿动手?不同的地方,准备的东西和动手的法子都不一样。
要是在居酒屋,就得提前摸清里面的布局、人员流动,想好怎么下手,用什么工具;要是在澡堂,相对安全些,能悄无声息地解决目标。
今天你也见识过张嘎那使用毒药的手段,我觉得澡堂是个不错的选择。”说着,徐老倪将自己详细的计划和盘托出,从如何潜入澡堂,到怎样利用环境优势一击必杀,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全。
吴青听得入神,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也有了许久未见的笑意:“老倪,你这计划靠谱!就按你说的办!”
徐老倪却没有放松,继续补充道:“现在还有些事儿得抓紧办。李淼还没回来,这是个好机会。吴哥你得想办法通知他,让他别进监狱,在外面接应你。另外,你还得弄一身鬼子军官的衣服,再学几句常用的日语,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吴青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复仇的火焰:“行!这些事儿我来想办法!老倪,这次多亏了你,等报了仇,我吴青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窗外,天色愈发阴沉,一场大雨似乎即将来临。
而在这座被封锁的监狱里,一个周密的复仇计划正在悄然成型,只待时机成熟,便要给那个仇人致命一击。
吴青和徐老倪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坚定,他们知道,前方的路充满危险,但为了心中的仇恨,为了那些逝去的亲人,无论如何都要拼上一拼。
日头悬在中天,将了望塔的铁架晒得发烫。吴青囫囵扒了几口冷饭,便踩着滚烫的铁梯登上塔顶。
接替值哨的狱警让他下去吃饭,狱警刚走他便斜倚在锈蚀的护栏边,看似百无聊赖地望着监狱外荒草丛生的土坡,实则目光如鹰隼般紧盯远处那条蜿蜒的土路——他在等李淼。
过了正午,日头稍稍偏西。一个身着警服的熟悉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李淼背着药箱,脚步匆匆地往监狱赶。
可还未走近,几道刺眼的黄色警戒线便拦住了去路,持枪的鬼子如临大敌地呵斥着,将几个想靠近的百姓推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