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大院深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平房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偶尔压抑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八位身着不同军种制服、肩扛将星的老者,以及沈老爷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手中那份薄薄的文件上,脸色却如同被寒霜冻结,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陈云坐在角落一张硬木椅子上,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如同实质般的惊怒与肃杀!那是一种经历过血与火淬炼的军人,在得知核心防线被洞穿、致命弱点被敌人窥视时,才会爆发出的、足以令空气冻结的寒意!
“啪!”
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深蓝色海军将官服的老者猛地将文件拍在茶几上!力道之大,震得茶杯嗡嗡作响!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如同熔岩般的怒火:“混账!‘海龙三号’水下监听阵列的精确坐标!声纹特征图谱!甚至……连备用能源切换节点的位置都标注得一清二楚!这是谁干的?!这是叛国!是赤裸裸的叛国!”
“不止!”旁边一位穿着墨绿色陆军常服、面容刚毅如铁的老将军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他指着自己手中的文件,“‘昆仑’基地地下指挥所的结构图!通风系统节点!电磁屏蔽薄弱区评估!……这已经不是泄密!这是把我们的心脏剖开,放在敌人的手术台上!”
“还有这个!”一位空军将领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天鹰’新型隐身战机的部分雷达反射特征模拟数据!虽然不完整,但足以让对手建立针对性极强的反制模型!这……这怎么可能?!”
一份份文件如同烧红的烙铁,在每一位将军手中传递,每一次翻阅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怒吼或沉重的叹息。文件上的内容,不再是简单的军事部署,而是关乎国本、关乎数万将士性命、甚至关乎一场战争胜负的致命命门!
沈老爷子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没有看文件,只是闭着眼,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红木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那声音,如同敲打在每个人心头的丧钟。
“查!”他猛地睁开眼,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动用一切力量!动用‘龙影’!动用‘天网’!给我挖!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内鬼挖出来!不管他藏得多深!不管他背后是谁!揪出来!挫骨扬灰!”
“是!”几位负责情报和内部安全的将军同时起身,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森然的杀意!
“还有!”沈老爷子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云身上,“这些文件……英国人……拿到多少?传回去多少?!”
这个问题,如同冰锥刺入心脏!所有人都看向陈云。
陈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着那一道道如同实质的目光,沉声道:“领事馆保险柜里的文件袋,我全部带回来了,一共十二份。根据文件袋的编号和封口处的特殊标记,以及保险柜内物品的摆放痕迹……我认为,这些文件应该是近期才被放入保险柜,尚未经过系统整理或传递。保险柜内没有发现任何微型发报机、加密传输设备或已经被扫描复制的痕迹。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保险柜的密码锁和物理锁,都被一种极其专业的手法破坏过,但手法……很‘新’。破坏点周围的金属毛刺还很锋利,没有氧化痕迹。我推测,在我们潜入之前,很可能……还有另一批人,也盯上了这个保险柜!他们可能刚刚得手,或者正准备动手时,被我们……或者别的什么意外打断了!”
“另一批人?!”沈老爷子瞳孔骤然收缩!眼中精光爆射!“你是说……除了英国人,还有别的势力在打这些机密的主意?!”
“是!”陈云肯定地点头,“而且……这批人,手法极其专业,目标明确,就是冲着这些文件去的!他们留下的破坏痕迹,带着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什么味道?”负责反间谍工作的李将军立刻追问。
陈云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和分辨:“一种……极其细微的、带着硫磺和……某种深海藻类腥气的味道。很淡,但我的鼻子……比较特殊,能闻到。”
“硫磺?深海藻类?”李将军眉头紧锁,迅速在脑海中过滤着已知的境外情报组织特征。
“等等!”那位海军老将军猛地站起身,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硫磺……深海藻类……难道是……‘龙鳞’?!”
“龙鳞?!”这个名字一出,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几位将军的脸色同时剧变!连沈老爷子的眼神都骤然变得无比锐利!
“‘龙鳞’……”沈老爷子缓缓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个……传说中由二战时期日本‘神风’特工残部、东南亚海盗头目以及某些西方退役特工组成的……跨国暗杀与情报组织?他们不是一直在南海和东南亚活动吗?怎么会……”
“龙鳞的标志性特征之一,”海军老将军声音低沉,“就是他们行动时,会使用一种特制的、带有硫磺和深海藻类提取物的迷香!用于干扰警犬和电子气味探测器!而且……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渗透港口、海军基地……以及……窃取水下防御系统情报!”
他猛地看向陈云:“陈小子!你确定闻到的是那种味道?!”
陈云重重点头:“确定!非常独特!绝不会错!”
“麻烦了……”李将军脸色铁青,“如果真是‘龙鳞’……他们拿到这些文件,后果不堪设想!他们背后金主复杂,转手卖给任何一方,对我们都是灭顶之灾!”
“立刻封锁消息!”沈老爷子猛地站起身,一股久经沙场的铁血威压瞬间笼罩全场,“今晚之事,列为最高机密!代号‘龙渊’!在座各位,签署最高级别保密令!所有接触过文件的人员,包括陈云,立刻进行隔离审查!启动‘烛龙’预案!动用所有潜伏在‘龙鳞’内部的暗线!不惜一切代价!在文件内容扩散前……截住它!销毁它!”
命令如同惊雷,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将军们肃然领命,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陈云!”沈老爷子目光如电,射向角落的年轻人,“你立了大功!但也卷入了滔天漩涡!从现在起,你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你的安全,由‘龙影’负责!”
陈云心中一凛,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想象!他没有任何犹豫,沉声道:“明白!沈老!”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大爆炸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夜空的宁静!整个军区大院的地面都猛地一震!窗户玻璃发出剧烈的嗡鸣!
“怎么回事?!”沈老爷子厉声喝问!
一名警卫员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惊骇:
“报告!珠江国际大厦……英国领事馆所在的主楼……发生剧烈爆炸!整栋楼……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