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车内,郑国杨额头的冷汗瞬间浸湿了昂贵的真皮靠背!当陈云那张在强光下棱角分明、带着风霜却异常熟悉的脸撞入瞳孔时,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僵!
是他! 飞车下救过沈大小姐的人!沈梦如亲口称他为“朋友”!那张黄金名片还揣在这小子兜里!郑国杨脑海中瞬间炸开无数恐怖画面:陈云与沈大小姐并肩而立的场景、沈家那铺天盖地的权势威压、他父亲郑天龙谄媚又惶恐的脸……冷汗顺着鬓角流进衣领,如同冰冷的刀锋贴肉!
“操……”他喉咙里挤出半声扭曲的呻吟,身体几乎完全缩进阴影里,头死死低下,恨不得嵌进座位缝中。千万!千万!别让这个煞星看见自己!
一旁的谢志勇不明所以,嗤笑道:“郑少,几个泥腿子就把你吓尿了?”他弹了弹烟灰,浑然不觉身旁人的世界已然崩塌。
场中,严老三的嘶吼如同困兽濒死:
“好!陈远你这野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今天老子给你来个痛快的!”
他扭曲的脸上凶光爆射,手指猛地戳向矮瘦的保镖阿强:“阿强!不管用什么法子!我要他死!现在!”
“是,老板。”阿强的声音如同刮过铁板的沙子,平静得令人心悸。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深处,一丝非人的寒光倏然闪过。他迈步向前,脚步无声,然而陈云锐利的目光却在灯光与地面的夹角下捕捉到——落脚处那微不可察的水泥碎屑! 这人落地无声,竟靠内劲将足底力瞬间分散至每一寸承重点,如同壁虎游墙!绝对的功夫高手!绝非陈远能敌!
陈云一步踏前,横身挡在陈远面前,将那因杀意而爆燃的兄弟轻轻往后一带。
“等等。”陈云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却似一堵无形的墙。
阿强脚步微顿,阴冷的目光斜睨过来。
“这位大叔,”陈云嘴角弯起一丝天真的嘲讽,“想跟我弟过招?不是我打击您。我这兄弟可是得过高人真传的‘刀神下凡’,那把刀耍得……啧啧啧,出神入化!上次就有个不长眼的所谓‘高手’,一心想试试刀快不快,结果嘛……就剩半截手指头还在盒子里留着做纪念呢!您这老胳膊老腿,万一不留神,咔嚓一下……多难看?不如跟我玩玩?我这人最讲武德!”
阿强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被蝼蚁挑衅的怒意。“耍嘴皮?”他声音冰冷,“你的骨头很快会跟你嘴一样碎!”
话音未落!脚下一点!
咻!
整个人竟似离弦之箭!原地只留下一道模糊残影!动作快得匪夷所思!右手呈爪,直掏陈远双目!左爪如毒蛇缠腕,封死陈云可能的援手!杀招! 标准的猴拳挖眼绝技!动作阴狠刁钻至极!
糟! 陈小英在人群中猛地捂住嘴!浑身冰凉!
陈云却仿佛早看穿了他的轨迹!
在指风离眼眸不足半尺的生死瞬间!
他的身体如同风中柔柳般向后飘逸倒仰!
幅度极小!时机妙至毫巅!
右爪堪堪擦着鼻尖掠过!
就在阿强力道用老、左爪正待变化合围的刹那间——
陈云的右手! 如附骨之蛆,精准无比地叼住了阿强收势稍顿的手腕!
并非硬抗!
指尖如拈花拂叶般瞬间在其列缺穴上一拂!一股螺旋气劲透过穴位猛地打入!
阿强只觉右臂经脉陡然一麻!
旧力刚竭!新力未生!身体出现微不可察的僵滞!
便是此刻!
啪!
陈云借势旋身拧腰!
鞭腿! 如毒蝎甩尾!绷直的脚尖宛如钢锥!快如奔雷!挟着风雷之声!
直奔对方脐下三寸! 命根所在!
啊——!
一声不似人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划破夜空!
阿强那如猿猴般精悍的身躯,如同被重炮击中,弓成一只巨大的虾米,凌空倒飞数米!轰然砸在一张倾倒的破桌子上!木屑纷飞!他双手死死捂住裆部,浑身剧烈抽搐翻滚!脸孔在剧痛和暴怒下扭曲变形!喉中嗬嗬作响,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完整音节!
腥臊的尿液混合着血色在他身下浸染开来!
一招!
仅仅一招!兔起鹘落!
刚刚还如同杀手毒蝎的阿强,顷刻间成了蜷缩的废人!
广场死寂!所有人的嘴都惊愕地张大!连严老三那张凶厉的脸都瞬间褪尽血色!
“这……”谢志勇手里的香烟差点烫到自己!郑国杨更是抖如筛糠!
陈远看向兄长的眼神,充满了震撼与无与伦比的崇拜!
“还有谁?!”陈云轻掸袖口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向那堵巨大的肉墙——黑熊,随即戏谑地朝严老三喊道:“严三爷!猴子刚扮完美猴王,这就成弼马温了?啧!您这动物园没完了?是准备放大猩猩了吗?门票够不够贵?”
“你……你……老子要你不得好死!黑熊!!给老子碎了他!一片片拆了他喂狗!”严老三的咆哮带着破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
黑熊沉默如山,他一步踏出,整个地面都仿佛微微一沉!两米多高的巨躯遮住了大片灯光。他不摆虚招,直接摆出八卦桩步——趟泥步! 身形如踩泥沼,沉凝中带着诡异的速度!绕着陈云踏起圆转的步法!
正是北方硬派八卦掌!以趟泥步换掌为核心,身如游龙,掌带风雷!势大力沉,专破硬功!
黑熊显然吸取了教训,不再冒进。他双臂环抱,如同伺机而动的猛熊,脚下趟步连环,封住陈云所有闪避空间!厚重如磐石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呼——!
试探几回合后,黑熊猛地拧腰送胯!一拳捣出!正是八卦拳中刚猛无俦的“开碑手”!直取陈云胸口!拳风沉重带啸!真有开碑裂石之势!
陈云脚下却似沾了油!太极云步展动!身体如水中游鱼,轻飘飘后撤半步,仅以毫厘之差让开刚猛拳锋!
啪!顺势一搭一引!竟是太极单鞭!手臂黏上对方粗壮的小臂,巧劲一带!
黑熊那千斤之力竟如同泥牛入海!拳势被轻描淡写地卸向空处!重心顿时一晃!
“好!”围观人群中爆发出轰然喝彩!
黑熊脸色涨红!暴吼连连!双掌连环劈出!
劈掌(青龙探爪)!削掌(白蛇吐信)!撩掌(海底撩云)!刚猛的掌风刮面生疼!脚下趟步更是又快又猛,想以力破巧,以势压人!
可陈云却如同一团有形无质的柳絮!在狂风暴雨般的掌影中飘忽不定!他的太极劲走的是“随曲就伸、舍己从人”的极致路子!沾连黏随,化力于无形!每一次看似轻飘飘的牵引、格挡,都让黑熊蕴含巨力的攻击落空,反被自己的力道带得步伐踉跄!
“四两拨千斤!” 有人看得精妙处,忍不住高喊出声!
缠斗近十分钟!
呼哧……呼哧……黑熊喘息如破风箱!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那身厚重的脂肪早已汗水浸透!脚步沉重如灌铅!眼神也开始涣散!陈云如鬼魅般的身影和看似柔弱却绵绵不绝的沾黏劲,榨干了他所有的狂猛力道!
就在黑熊一个“翻身掌”刚力出,旧力衰竭的刹那——
陈云眼中精光爆射!
机会!
他脚步闪电般一插!瞬间抢入中门!全身劲力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凝聚于右足尖一点!
点! 并非猛踢!
如蜻蜓点水!如针尖刺破气球!
足尖精准无比地点在黑熊左侧太阳穴上! 速度之快,只在灯光下留下一道残影!
“呃……!”
黑熊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瞬间断线的巨型提线木偶!眼神瞬间凝固、涣散,小山般的躯体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巨响,轰然向后砸倒!震得地面尘土飞扬!他双目圆睁,口角流出涎水,巨大的脑袋一歪——生死不知!
“好——!!!” 山崩海啸般的喝彩声直冲云霄!围观人群热血沸腾,掌声雷动!
陈云转身抱拳,微笑着向人群致意,脸上沾着血污与汗迹,却掩不住少年意气的那份亮光。
严老三睚眦欲裂!眼前阵阵发黑,自己依仗的最后屏障也倒下了!他猛地探手入怀,掏出一把黑黝黝的仿五四手枪!枪管在灯光下闪着死亡幽光!
“我操你祖宗!武功高?!老子一枪打爆你的头!再崩了陈远那个野种!看你们兄弟去阎王殿团聚!”他面容扭曲如同厉鬼,手指狠狠扣向扳机!枪口剧烈颤抖着直指陈云眉心!
“哥——!”
陈远一声裂帛般的嘶吼!想也不想,如同赴火的飞蛾,张开双臂猛扑而上,死死挡在陈云身前!那滚烫热血与守护之念,比任何钢筋铁骨都要坚硬!
呜哇——呜哇——呜哇——!
千钧一发之际!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天外飞来的穿云裂石之音!
数辆蓝白涂装的警车刺破街角黑暗,咆哮着冲入被狼藉包围的战场!急刹!门开!荷枪实弹的特警队员迅速呈扇形散开!手中的微冲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
严老三如同被烫到般猛地将手枪缩回口袋!脸上的狰狞瞬间换上一副受害者的悲愤表情,他几步冲到为首那个大腹便便、身着笔挺白色警监制服(肩章两杠三星)的胖子面前。
“白局!您可算来了!”严老三声音带着夸张的哭腔,手指剧烈颤抖地指向陈云兄弟,“就……就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凶徒!打!打伤我们沈氏集团上百名无辜员工!简直是穷凶极恶!丧心病狂!快!快把他们抓起来!要严惩!必须严惩!”他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白局长脸上。
白局长! 荔湾分局局长白永福,严老三官面上过命的“兄弟”!他那张肥硕白腻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沉的“义愤填膺”。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金色的烟盒,抽出一支中华烟,亲自递到严老三颤抖的指间。
“咔嚓!”纯金火机冒出柔和的火苗,体贴地为严老三点上。自己也点燃一支,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扫过满身血污挺立的陈云兄弟,嘴角扯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亲切”笑容。
“严哥,”白局长压低了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阴狠,“放一百个心。进了局子……我有一千种法子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保证这辈子都甭想从那铁笼子里爬出来!”
他身后,十余名表情严肃、领口别着“督察”徽章的特警队员无声列队。最前方那位身形挺拔、神情冷峻如寒山石的特警领队队长微微蹙眉,锐利的目光扫过场中累累“伤员”,再看向严老三与白局长那副亲密无间的模样,嘴角抿成了一道冰冷的直线。他手中的突击步枪枪口微微下压几分。
这片喧嚣的血色战场,终于被更庞大的阴影彻底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