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哪儿冒出来的野种?眼瞎了?!滚!”
一声尖利刺耳、如同砂纸摩擦的嘶吼撕裂了夜市的喧闹!染着枯草黄毛的鸡哥(刘基)排开人群,刀疤脸上扭曲着被人无视的狂怒和刻毒!他死死盯着那个端坐如钟、正慢条斯理夹着一筷子通菜送入口中的年轻人——陈云。满场的打斗、哀嚎、血腥仿佛都成了背景板,他陈云凭什么?凭什么像在自家客厅吃点心一样气定神闲!
那碗八刀汤袅袅升腾的热气,那咀嚼青菜的细微声响,如同最响亮的耳光抽在鸡哥脸上!这股巨大的羞辱感让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
“找死!”
鸡哥血红的眼睛里凶光爆射!根本没有任何废话或试探!在手下喽啰还没彻底合围的瞬间,他那布满汗毛、握着钢管的手臂肌肉猛然贲张,如同毒蛇甩尾!
呼!沉重的实心钢管带着足以开碑裂石的恶风,撕裂空气,毫无保留地照着陈云的天灵盖猛砸下去!风声凄厉!这一下若是砸实,脑浆迸裂绝无侥幸!
“啊——!”围观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陈小英更是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钢管锋利的破空声堪堪触及发梢的刹那——!
陈云动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他端着八刀汤塑料碗的左手手腕,如同拂过柳枝般,极其自然地向着身侧方桌沿轻轻一推!塑料碗擦着桌面“唰”地滑出尺许!
几乎在手腕推出的同一微秒!
他左脚掌稳稳钉在原地不动如山,右脚尖却似蓄满了力道的毒蝎尾针,对着鸡哥立足不稳的前脚胫骨内侧最脆弱处——
闪电弹踢!
砰!咔嚓!
噗通!哗啦啦——!
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伴随着鸡哥惊天动地的惨嚎!
鸡哥那抡圆砸下的身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侧翼!整个身体以被踢中的小腿为轴心,在空中诡异地横向扭曲,如同一个被甩出去的破布麻袋,轰然砸飞出去!连续撞翻三张摞满残羹冷炙的油腻塑料折叠桌!盘子、筷子、油水、沾满花生壳和螺壳的脏污桌面,稀里哗啦泼了他满头满脸!最后滚在地上,那只被踹断的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外翻着,疼得他蜷缩成虾米,抱着腿发出杀猪般的嚎哭!
而陈云——他刚才推碗、起身、踢腿、再到稳稳落回原座的整个过程——
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串模糊的残影!
甚至他刚才端碗的那个位置,指尖悬停的方位都几乎未曾改变!
仿佛只是驱赶了一只蚊蚋!
那碗冒着热气的八刀汤,刚刚好滑回他推离前的位置。他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重新捏起一次性竹筷,稳稳夹住一片薄如蝉翼的、焦黄喷香的牛肉卷,蘸了点酱油辣椒碟。
放进嘴里。
喀吱……
清脆的咀嚼声在死寂的广场边缘如同惊雷炸开!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满地狼藉的塑料桌椅、流着油的残羹、被辣油染红的地面!
所有人——无论是凶神恶煞的喽啰,还是退避三舍的食客,或者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陈小英——都被这超出认知、鬼神莫测的一脚彻底震懵了!
那群刚刚还挥舞着刀棍扑向陈远的混混,像被施了定身法!举在半空的砍刀僵住了!扬起铁管的手臂凝固了!他们一个个面色煞白,冷汗顺着额头鬓角滑落,望向陈云的眼神只剩下纯粹的、源自骨髓深处的恐惧!
“操……操……”鸡哥在地上蠕动着,剧痛和巨大的羞辱让他丧失了理智,只剩下野兽般嘶吼的恨意!他沾满油污和辣椒酱的脸扭曲得如同恶鬼,一手死死捂着畸形的断腿,另一只手哆嗦着掏出手机,疯狂地摁着键盘,口齿不清地对着电话哭嚎:
“三……三哥!栽了!我在上九广场!废……废了条腿!有个硬茬子!超……超级硬!快……快带兄弟们来!带着响来!弄死他!弄死……”
电话挂断的忙音都带着刻骨的毒辣!
有了主心骨的电话,鸡哥似乎恢复了几分力气。他将满腔的恐惧和怨毒,全部倾泻在被打倒后抱着头蜷缩在油污里的陈远身上!那毕竟是个不会反抗的沙包!
“妈的!给我废了那个废物野种! 骨头一根根敲碎!当着他妈的面!” 他用没断的那只手撑地坐起,指着陈远,嘶声力竭地咆哮!
那群被陈云吓得魂飞魄散的混混得到指令,如同找到了宣泄恐惧的出口!纷纷调转目标!刚才对陈远的拳脚相加立刻升级为刀棍齐下!
“别打我儿子!求求你们!别打了!求……”陈小英疯了一般哭喊着冲向人群,想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护住儿子。混乱中一个眼露凶光的混混嫌她碍事,抡起手里的铁管就朝她瘦弱的肩背砸去!
唰——砰!一道疾如流星的寒光带着风声!
一瓶尚未开封的绿色玻璃瓶啤酒,如同精准制导的穿甲弹,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
咔嚓!
“啊——!!” 那个举棍砸向陈小英的混混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整瓶啤酒结结实实砸中他的面门!酒液混着玻璃碎片和鼻血瞬间糊了满脸!连人带棍仰面栽倒,铁管“哐当”砸在地上滚出老远!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
唰——砰!第二瓶!
又一个混混哼都没哼一声,被砸中太阳穴直挺挺栽倒!
“住手!”陈云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低沉的虎啸,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所有扬起的棍棒瞬间僵在半空!
他放下手中那片始终没能送进口的牛肉,抬起头。昏黄的路灯落在他侧脸,半明半暗间,那眼神深得如同千年冰封的古井。
他的目光穿透纷乱的人群,精准地钉在那个抱着头、蜷缩在血污油渍里、如同濒死野兽般一声不吭的陈远身上。
“陈远。” 陈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不知道过去几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连亲娘为你挡棍子你都能无动于衷。你是不是觉得这样……那些加在你身上的屈辱、疼痛、恐惧、绝望……就能少一点?”
他微微倾身,手指轻轻划过那碗微温的八刀汤的边缘,指尖仿佛感受到汤底沉淀的某种冷意:
“你以前那股天不怕地不怕、敢豁出命去抢回半块红薯喂狗的劲头呢?死绝了吗?骨头都被这些人渣碾成渣了?”
他猛地提高音量,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向泥泞中的陈远:
“连亲娘都护不住!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死在你面前也无所谓?!陈远!你现在躺在血泥里装死的样子,比地上那些跪着摇尾巴的断脊野狗都不如!”
“一个自己都不想活的废物!”陈云猛地站起身,凳子腿在油腻的地面刮出刺耳的声音,“谁也救不了!更不配吃我陈云的八刀汤!”
他一把抄起脚边的背包甩上肩头,背对着狼藉的战场,对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在泥淖里低伏不起的堂弟,丢下最后一句:
“哥走了。你好自为之!”
毫不留恋!转身!大步流星!背影决绝!朝着人群外灯光阑珊的街道尽头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陈云的身影即将彻底融入街道远处霓虹光影的瞬间——
哗啦! 那是油腻污秽地面被身体带动的摩擦声!
嗬嗬——! 一种如同从地狱最深处挤压出来的、撕扯着声带的、混合着血水和恨意的兽性低吼猛然炸响!
所有人都被这声突如其来的、蕴藏着毁灭性风暴的咆哮震慑!下意识地扭头望向声源——
血泊中!
陈远猛地抬起了那颗一直深埋、沾满污泥血迹的头颅!
布满血丝的眼球如同燃烧的炭球!那些曾熄灭了三年的、属于少年郎的锐气、桀骜、以及对命运刻骨的仇恨,如同被陈云那碗八刀汤和冷酷话语浇灌下的冰原野火——
轰!然!焚!天!
“哥!你他妈的单还没买!想吃霸王餐?!”
如同雷霆乍破!一声带着哽咽、嘶哑、最终化为惊天战意的吼叫撕裂了凝固的夜!
在十几个混混刀棍再次落下的惊愕瞬间——
蜷缩如茧的身体骤然爆开!腰椎弓起如同猛兽的背脊!双掌猛地拍击在污秽油腻的地面上!
呲啦!一声皮革摩擦地面的锐响!
呼——!
陈远整个身体竟如同陀螺般以双掌为轴心,被挤压到极致的弹簧猛烈释放!双腿如同钢鞭横扫,一记360度狂暴的、混合着地堂拳精髓的回旋扫堂腿!
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如锤击败革的爆响!
“啊——!”
“我的脚!”
“操!”
惨叫声此起彼伏!
四五个围在最里圈的混混猝不及防,被这石破天惊、如同镰刀割麦的一腿狠狠鞭挞在脚踝和小腿胫骨上!骨头碎裂、韧带撕裂的剧痛和巨大冲击力让他们如同被砍倒的木桩,惨叫着滚翻在地!
烟尘与油污飞溅中,陈远双掌撑地,腰腹核心力量瞬间拧转发力!借着横扫之力,身体如灵猿般腾跃而起!右脚足尖在地上几点借力,如同踩过轻盈的鼓点!最后咚!的一声闷响,双脚如同钉桩!悍然落地! 稳稳站在了陈小英身前!将母亲牢牢护在了身后!
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被鲜血和愤怒重新淬炼过的、如同浴火重生的剽悍凌厉!
他抬手,用沾染了血污和油渍的手背,狠狠抹去嘴角流淌的血痕。那双重新燃起不屈烈火的眼睛,越过满地打滚哀嚎的混混,越过震惊失语的人群,直直钉在远处愕然转身的陈云脸上。那目光灼热、滚烫,带着少年意气的张扬,也带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巨大伤痕和觉悟。
“妈,别怕。”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浑身颤抖的母亲说了一句,声音沙哑,却带着钢铁般的决绝,如同对着整个世界宣告——
“我陈远!又活过来了!”
远处街道昏暗的霓虹灯下,陈云的身影缓缓停住。他背对着这片在废墟中爆发生机的战场,嘴角那一抹几乎冻结的弧度,终于……扬了起来。 比这珠江夜色最璀璨的灯火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