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门外的声音彻底消失了。走廊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好像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刚才的敲门声和呼喊声太过真实，让我几乎以为自己真的见死不救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实在是真的再也不敢睡觉了，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铃铛，生怕再听到任何声音，不想错过一点风吹草动。
凌晨四点，第三次巡视的时间到了。我强打精神，打开护士站的门。走廊里的灯光似乎亮了一些，那些地砖缝里的黑线也不那么明显了。空气里的寒意减弱了，消毒水的味道变得纯粹起来，不再夹杂那种腐朽的气息。
第三次巡视异常顺利，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也没有感觉到有人跟随。307病房安安静静的，门口空荡荡的，没有听诊器，也没有任何刮擦的痕迹，仿佛凌晨的一切真的只是我的幻觉。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时，我几乎要喜极而泣。刘护士长准时出现在护士站门口，看到我的样子，她了然地笑了笑：“看来你活下来了。”
我点点头，把铃铛还给她：“是的，但是……昨晚……307的呼叫铃响了，还有人敲门……”
“我知道。”刘护士长接过铃铛，放回抽屉里，“每个新来的第一个夜班都会遇到。”她顿了顿，看着我苍白的脸，“感觉怎么样？还想继续待在十三楼吗？”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又看了看那条空荡荡的走廊，想起了凌晨的敲门声和呼喊声，想起了走廊里的脚步声和耳边的低语。恐惧依然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好奇。
十三楼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307病房里有什么？那扇铁门后面真的是废弃药房吗？那些诡异的规则又是怎么来的？我感觉这些东西好像应该我来弄清楚，也可能仅仅说因为我的好奇心作祟。
“我想留下来。”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刘护士长，“我想知道真相。”
刘护士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别后悔你的决定。十三楼的秘密，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她递给我一杯热水，“今天好好休息，晚上……还有夜班。”
我接过热水，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驱散了些许寒意。我知道，我的十三楼夜班生涯才刚刚开始，而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正等着我一步步揭开。
走廊尽头的铁门在阳光下依然紧闭着，黄铜锁闪着冰冷的光，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每一个试图探寻真相的人。而我，已经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
当我第二次踏入十三楼的夜班时，天还没完全黑透。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窗户斜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影，却驱不散那股盘踞在空气里的阴冷。
我盯着地砖缝里的黑线看了半晌，那些蜿蜒的纹路在暮色中像极了冻僵的蛇，贴在浅色瓷砖上泛着暗光。
刘护士长正在护士站整理药品，玻璃瓶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她今天换了双新布鞋，走路时几乎没声音，我转身时差点撞到她，吓得心脏漏跳半拍。
“昨晚没睡好吧？也正常，毕竟经历这些事情，是个正常人都会睡不好的。”她递过来一个牛皮纸信封，“这是十年前的部分夜班记录，老护士长留下的，你自己看。别外传，看完收起来。”
信封边缘已经泛黄发脆，我打开时闻到一股陈旧的纸张味。里面是几页手写的记录，字迹娟秀却透着潦草，像是在极度紧张时写下的。最上面一页写着：“307床林秀琴，肺癌晚期，夜间频发幻听，总说病房里有穿白大褂的影子……”
后面的字迹被墨水晕染，模糊不清。
“林秀琴？”我抬头，“是昨晚敲门的那个声音？”
刘护士长往走廊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十年前死在307的病人，死的时候正好是凌晨两点。”她指了指墙上的时钟，“这钟就是从她去世那天起，慢了三分钟。”
我突然想起昨晚老太太问时间的事，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后背。墙上的时钟指针正慢悠悠地晃着，秒针每走一下，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今晚跟你说个新规矩，当然，也算是补充。”刘护士长拿出那个黑色笔记本，红笔在纸上划出刺眼的痕迹。
“若遇穿蓝布病号服的老太太问时间，必须答‘还差三分钟’。她的表停在十年前的凌晨两点零三分，那是她孙子生日的时辰，她总等着看蛋糕上的蜡烛。”
“她……到底是什么？”我攥紧信封，纸张边缘硌得手心发疼。
“一个没走干净的执念。”刘护士长的声音很轻，“十年前她孙子来探病，在走廊摔了一跤，头磕在消防通道的台阶上……没救过来。那天晚上，她就在西侧消防通道守了一夜，天亮时发现人已经凉透了，手里还攥着没送出去的生日红包。”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西侧走廊，那扇通往消防通道的门紧闭着，门把手上挂着“维修中”的牌子，油漆已经剥落大半。原来所谓的“不能走消防通道”，不是空穴来风。
晚上九点五十，我开始检查巡视用品。手电筒的光束比昨晚亮了些，照在301病房门口时，突然看到观察窗里有个黑影闪过。
我心里一紧，凑近看时，只有患肺心病的张大爷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像是早已睡熟。可我明明看到窗帘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刚从窗边退开。
“别看了，张大爷晚上睡得早。”刘护士长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那串银色铃铛，“这个你还得带着，今晚可能用得上。”她顿了顿，补充道，“若听到铁门那边有开锁声，立刻摇铃，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