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转身就跑,想逃回房间锁起来,但林玥的速度比我快得多。她像一阵狂风一样追上来,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扯。
“啊——”我疼得尖叫起来,头皮像要被撕裂一样。她把我狠狠地摔倒在地,地板撞击着我的后背,疼得我眼前发黑。
没等我爬起来,她就骑在了我的身上,用她那冰凉而有力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她的指甲深深嵌进我的肉里,疼得我几乎要晕过去。
“姐姐,你别想跑!”她的脸离我很近,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的占有欲,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连死亡也不能!”
我感觉呼吸困难,空气越来越少,眼前开始发黑。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我能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李浩的尸体,看到了张明恐惧的眼睛,看到了那些被她杀死的小动物的惨状。
我终于明白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的执念,我的舍不得,只会让更多的人死去,只会让这个怪物更加疯狂。林玥已经死了,在半年前那个夏天就死了。现在缠着我的,只是一个因我的执念而产生的、扭曲的、充满怨恨的恶鬼。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着她疯狂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玥玥,你已经死了。”
林玥掐着我脖子的手猛地一震,力道松了一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迷茫,疯狂的火焰似乎熄灭了一瞬。“不……我没有死……姐姐,你说过你会相信我的……你说过我们永远在一起的……”
“对不起,玥玥。”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混合着绝望和释然,“我骗了你,也骗了我自己。你已经死了,你该去你该去的地方了。放下吧,我们都该解脱了。”
林玥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雾。她的脸上充满了痛苦、不甘和绝望,眼睛里的疯狂渐渐褪去,露出一丝熟悉的、委屈的神情,像小时候我抢她糖果时的样子。
“姐姐……你真的要抛弃我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几乎听不见。
“我没有抛弃你。”我看着她渐渐透明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和怀念,“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该离开了。去你该去的地方,做回那个开心的小玥玥。”
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在我眼前彻底消失了。
脖子上的束缚消失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带着剧烈的疼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有恐惧,有悲伤,有不舍,还有一种沉重的解脱。
她终于走了。我的妹妹,那个变成怪物的妹妹,终于离开了。
林玥消失了。
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钝钝的疼。脖子上的掐痕火辣辣地疼,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那里再也没有那个穿着脏污白裙的身影,再也没有那双冰冷或疯狂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像打翻了调料瓶,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来。
解脱。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再看着她杀戮,不用再为她的疯狂而痛苦。再也不会有人因为我而死去了。
痛苦。我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迟来的现实——我的妹妹,林玥,真的死了。在那个夏天,在那辆失控的卡车下,永远地离开了我。那个会撒娇、会抢我零食、会和我一起傻笑的妹妹,再也回不来了。
不舍。就算她变成了怪物,就算她杀了人,她也是我的妹妹啊。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是和我一起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双胞胎。我们一起度过了十五年的时光,那些快乐和温暖的记忆,像刻在骨子里一样,抹不掉。
愧疚。是我的执念,我的不肯放手,才让她变成了那个样子。是我,亲手“养”出了一个怪物,也是我,亲手“送走”了她。李浩、张明,还有那些死去的小动物,他们的死,我都有责任。
“薇薇?你怎么了?”爸爸妈妈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我坐在地上,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脸色苍白,连忙跑过来扶我。
妈妈的手颤抖着抚摸我的脖子,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这是怎么了?谁掐你了?是不是……是不是玥玥?”她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我看着他们憔悴的脸庞,爸爸的头发白了很多,妈妈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恐惧和深深的心疼。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哽咽:“爸爸妈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他们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道歉。爸爸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他的手很粗糙,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却很温暖。“傻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的声音哽咽着,眼圈红了。
从那以后,我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开始按时吃医生开的药,白色的药片有点苦,吃下去后会有点头晕,但我再也没有偷偷扔掉。我积极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每周都会去诊疗室,坐在淡蓝色的房间里,对着穿白衬衫的医生,说出我的恐惧、我的愧疚、我的思念。
“林薇,你能正视林玥已经去世的现实,这是很好的开始。”李医生温和地说,他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创伤后应激障碍伴发的复杂性幻觉,根源在于你无法接受亲人离世的创伤,你的潜意识通过‘幻觉’的形式,将妹妹‘留’在身边,以此来逃避痛苦。但随着你的压抑和矛盾加剧,幻觉也会变得扭曲,这就是林玥形象逐渐变得暴力的原因。”
“是我的错吗?”我小声问,手指抠着沙发的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