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母亲眼里的担忧像潮水般漫出来,心里那道紧绷的防线终于垮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
“妈,我闻到一股怪味,很臭,像烂掉的肉和水果混在一起,可只有我能闻到……”我抽噎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晚上根本睡不着,总觉得有人在房间里走,脚步声轻得像猫,还有影子趴在门缝里……”
母亲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却有些发颤:“傻孩子,肯定是太累了,压力太大才胡思乱想。我们去医院,让医生好好看看,开点药调理调理就好了。”
她还是觉得我在说胡话。可我心里清清楚楚,这根本不是压力大的问题,那腐味、脚步声、影子,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我们去了市医院,挂了内科的号。接诊的医生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说话温和耐心。听我说完症状,又给我测了血压、做了心电图、抽了血,检查结果全都正常。
“没什么器质性问题。”他推了推眼镜,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可能是焦虑引起的躯体化症状,压力大的时候,人很容易出现幻嗅、失眠、感觉异常这些情况。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回去好好休息,别钻牛角尖。”
“可是医生,那味道真的存在!它跟着我好几天了,走到哪都能闻到!”我急得快哭了,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恳求。
“我知道你主观感觉很真实,但从医学角度看,没有病理支持。”医生放下笔,语气更耐心了些,“你最近是不是经历了什么应激事件?比如感情受挫、工作变动?情绪积压久了,就会通过身体症状表现出来。”
提到失恋,我突然哽住了,喉咙像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母亲在一旁偷偷给医生使了个眼色,医生了然地点点头,温和地劝道。
“放轻松点,年轻人谁没遇到过感情挫折?出去散散心,跟朋友多聊聊,别自己憋着。情绪理顺了,这些症状自然就消失了。”
拿着轻飘飘的药盒走出医院,秋风灌进领口,我却觉得浑身一片冰凉。连医生都觉得是我的心理问题,这世上,大概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能闻到那腐味,能听见那无处不在的脚步声了。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出租车后座,用手机疯狂搜索“泰国红绳 锁心降”“幻嗅 灵体纠缠”。屏幕上跳出的信息杂乱又惊悚,看得人头皮发麻。
一个东南亚民俗论坛的帖子里说,锁心降是泰国黑巫术的一种,施术者会用受术者的头发、指甲混合尸油和符咒制成媒介,一旦受术者戴上媒介,被禁锢的灵体就会依附在其身上,一点点吸食精气,直到受术者油尽灯枯。
帖子里还说,锁心降的典型症状就是幻嗅(腐味)、幻听(脚步声、低语)、持续性失眠和身体快速衰弱,而媒介绝对不能强行摘下,否则灵体会瞬间反噬,导致受术者暴毙。
看到“暴毙”两个字,我的手指突然开始发抖,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那个在曼谷噩梦里反复出现的白裙女人,是不是就是依附在我身上的“灵体”?她一直在吸食我的精气?难怪我会一天天瘦下去,连医生都查不出原因。
另一个帖子里说,锁心降有严格的“时限”,通常是四十九天,也就是媒介必须佩戴的时间,四十九天后受术者精气被吸干,就会离奇死亡。而在此期间,施术者可以通过符咒操控灵体,加速受术者的衰弱进程。
我猛地看向手腕上的红绳,隔着纱布都能感觉到它的冰凉。从戴上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七天了。四十九天,还剩四十二天……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弹出一条短信提醒。发件人是一串乱码,没有归属地,像一串扭曲的符号。我的心猛地一沉,颤抖着手点开短信,内容是一行弯弯曲曲的泰文,字母扭曲纠缠,像一条条蠕动的小蛇。
我慌忙打开翻译软件,镜头对着短信扫了一下。翻译结果跳出来的瞬间,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红绳锁魂,七日为限。你逃不掉的。” 短信发送的时间,赫然是昨天午夜十二点整。
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猩红的翻译文字,手腕上的红绳突然像被点燃的烙铁,“嗡”地一下剧烈发烫,像有根烧红的铁丝狠狠勒进皮肉里,疼得我浑身抽搐,不受控制地尖叫出声,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母亲慌忙弯腰捡起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字时,她的脸色“唰”地褪尽血色,白得像纸,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发抖:“这……这是什么?什么红绳锁魂?囡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带着哭腔。
我疼得几乎站不稳,低头看向手腕,纱布早已被血浸透,暗红色的血迹晕开,触目惊心。
颤抖着解开纱布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红绳像生了根的荆棘,深深嵌进腐烂的皮肉里,勒痕处的皮肤又红又肿,边缘已经发黑溃烂,无数黑色的泥屑正从溃烂的伤口里往外冒,密密麻麻的,像有成百上千条细小的虫子在皮下蠕动。
红绳的颜色彻底变成了墨黑,贴着皮肤的地方泛着油腻的光泽,像一条吸血的小蛇,死死咬着我的手腕不肯松口。而绳头的木牌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缝里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黏稠得像未干的血,顺着绳身往下滴,在手腕上积成小小的血珠。
空气中的腐味突然变得无比浓烈,像炸开的腐尸,瞬间盖过了街上的汽车尾气、路边小吃的香气,恶狠狠地钻进我的喉咙,呛得我剧烈咳嗽,眼泪直流。
恍惚间,我仿佛能看到无数半透明的细小虫子,正从红绳的缝隙里钻出来,顺着溃烂的伤口爬进血管,在皮肤下游走,一点点朝着心脏的方向蠕动。
母亲看到我手腕上的惨状,吓得一把捂住嘴,眼泪“唰”地掉了下来,顺着脸颊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的:
“这……这是什么东西?囡囡,你的手怎么变成这样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心疼,手指想去碰又不敢碰,只能徒劳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