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拔最后三根!”师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他左臂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浸透了包扎的布条,顺着手臂滴落在地,“煞尸的煞气全靠这九根镇魂木撑着,拔完它就成了没牙的老虎!”
我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抓住第六根镇魂木。这木头比之前的沉了数倍,像是在石棺上生了根,根部还缠着丝丝缕缕的黑丝——那是聚煞符的煞气凝结而成的邪祟。
我立刻想起师父教的“借力诀”,深吸一口气,将丹田的真气聚在双臂,大喝一声:“起!”镇魂木终于被硬生生拔了出来,根部的黑丝遇风即散,化作一缕青烟飘向空中。
台下的煞尸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庞大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身上的黑皮大片脱落,露出底下青紫色的肌肉,血管里隐约有黑色的虫影在疯狂蠕动。
它猛地转头瞪着我,血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怨毒,突然挣脱师父的纠缠,像头失控的野兽般朝高台疯扑过来。
“小心!”师父见状飞身扑来,一把将我推开,自己却被煞尸的利爪狠狠扫中后背。师父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嘴角溢出鲜血。我看得眼睛发红,抓起刚拔的镇魂木,迎着煞尸冲上去:“你敢伤我师父!”
镇魂木本就是煞尸的克星,刚碰到它的胸口,煞尸就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发出一声惨叫连连后退。我趁机将镇魂木狠狠插进它的左肩,木头没入半尺深,黑褐色的血液顺着木缝往外涌,落在地上滋滋冒着白烟。
“九字真言!结手印!”师父捂着后背大喊,他右手快速结印,指尖对准煞尸,“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我立刻跟着结印,左手为掌,右手成指,指尖精准相扣。三年来日夜练习的手印早已刻进骨子里,此刻指尖刚一碰触,就感觉一股暖流从丹田猛地升起,顺着手臂涌向指尖。
“临!”我大喝一声,手印向前推出,一道淡金色的光箭从指尖射出,狠狠撞在煞尸的胸口。
煞尸像是被重锤砸中,踉跄着后退三步撞在石棺上,石棺发出“嗡”的巨响,表面的血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刀疤脸见状眼睛都红了,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葫芦,拔开塞子就往煞尸头顶倒:“煞尸吞魂!开智!”
葫芦里倒出来的不是水,而是粘稠如墨的黑液,滴在煞尸头顶立刻渗了进去。煞尸的身体突然膨胀了一圈,原本脱落的皮肤竟重新绷紧,眼睛里的红光变成了更深的暗红色,它竟然张开嘴发出了沙哑的人声:“杀……杀了他们……”
“不好!他在用活人精血强行开智!”师父脸色大变,急忙甩出墨斗线缠住煞尸的双腿,“阿九,快拔最后两根镇魂木,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冲到高台边,最后两根镇魂木紧紧嵌在石棺缝隙里,根部缠着的黑丝比之前更密,像无数细小的黑虫在蠕动。
我抓起一根刚要用力,身后的刀疤脸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手里的匕首闪着寒光直刺我的后心:“小道士,给我死!”
师父眼疾手快,猛地将手中的桃木剑甩了过来。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当”的一声精准撞开匕首,剑柄带着劲风重重砸在刀疤脸的后脑勺上。
刀疤脸闷哼一声,眼前一黑扑倒在高台上,我趁机抬脚狠狠将他踹下去——他像个破麻袋似的滚到煞尸脚边,刚想爬起,就被煞尸的爪子死死踩住后背,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混着他的惨叫响起,再也动弹不得。
“拔!”师父嘶吼着拽紧手中的墨斗线,墨线深深勒进煞尸的腿里,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冒出阵阵黑烟。
我双手死死抓住最后一根镇魂木,将全身力气都灌注在手臂上,猛地往上拔——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木头从中间断裂,半截残留在石棺缝里,但周围的煞气明显散了,煞尸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身上的暗红色光芒像燃尽的烛火般渐渐褪去。
煞尸低头看着脚边挣扎的刀疤脸,突然张开嘴,露出尖利如刀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朝着刀疤脸的脖子咬去。
“不!煞尸认主!我是你的主人!”刀疤脸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拼命挣扎,可煞尸的爪子像铁钳般死死踩着他的后背,无论他怎么扭动都挣脱不开。
“它虽已开智,却没认你这伤天害理的邪道,可见邪终究不胜正。”师父扶着石壁喘着气,从腰间解下酒葫芦,将里面的白酒尽数洒在捡回的桃木剑上,剑身上的符咒瞬间亮起红光。
“阿九,用镇魂木刺它眉心!眉心是煞气聚集的死穴,镇魂木能镇住它的残魂,绝不能让它再害人!”
我捡起地上带着余温的镇魂木,木头顶端还在冒着丝丝白烟,那是煞气被镇住的痕迹。此时煞尸刚咬断刀疤脸的脖子,黑血顺着它的嘴角往下滴,正转头看向我,眼睛里的红光忽明忽灭,带着最后的凶戾。
我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纵身冲过去,趁着它低头咀嚼的瞬间,将镇魂木对准它的眉心狠狠刺进——
镇魂木没入三寸深,煞尸庞大的身体猛地僵住,嘴里的黑血“滴答滴答”顺着嘴角淌在地上,在石棺前积成一滩。
它缓缓抬起头看向洞顶,发出一声悠长而凄厉的嘶吼,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怨毒,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青黑的皮肤层层褶皱,最后缩成一团焦黑的炭块,“啪”地一声碎成了粉末,散在地上再无动静。
被踩在脚下的刀疤脸早已没了气息,他被煞尸的尸气熏得浑身发黑,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恐惧,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声息。
石棺周围的血阵随着煞尸的消散彻底消失,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师父松开手中的墨斗线,脱力般瘫坐在地上,后背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将粗布衣衫染得通红,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