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里走,洞越来越大,像是个墓室。里面有好多水猴子,大大小小的,都围着一口棺材。棺材是黑色的,上面刻着花纹,像是凤凰。
棺材里躺着一具女尸,穿着古代的衣服,红色的,像是嫁衣。她尸体没腐烂,脸色苍白,嘴唇很红,像是刚死不久,眼睛闭着,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盯着我。”
“那些水猴子见了我,就朝我扑过来,小的好对付,大的特别凶,有半人高,爪子像铁钩。我拼了命才杀出去,不然就回不来了。
那女尸肯定是被冤杀的,怨气太重,滋养了这些水猴子,潭边的石碑就是镇压她的,现在石碑裂了,镇不住了。”
我们听得心惊肉跳,原来潭底还有这么多事。
“那女尸是谁?为啥会被沉在潭底?”刘婆婆问,她拄着拐杖,一直在旁边听着。
马道长想了想:“壁画上画着她穿着嫁衣,可能是古代的新娘,被人陷害,沉尸潭底,所以怨气重。这种怨气不散,水猴子就杀不完。”
“那……那现在咋办?”我问,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提醒我这不是梦。
马道长沉吟了一会儿:“我已经请了我的师父,他老人家道法高深,明天就到。只有他能化解这怨气,彻底除掉水猴子。”
第二天,马道长的师父果然来了。他是个白胡子老道,头发和胡子都白了,梳得整整齐齐,用红绳系着。穿着黄色的道袍,精神矍铄,眼睛很亮,一点不像老年人。
老道长一到就去了黑龙潭,围着潭边转了一圈,又让马道长说了水下的情况,然后说。
“这女尸是被人下了咒,用活人献祭,沉尸潭底,永世不得超生,所以怨气才这么重,滋养了水猴子。要想除掉它们,必须破了这个咒,把女尸捞上来火化,让她入土为安,怨气才能散。”
老道长说干就干,当天就在潭边设了法坛。法坛用石头垒起来,摆上香炉、烛台、黄符、朱砂、糯米、桃木剑。他让村里人准备了三牲,猪头、鸡、鱼,还有好多纸钱和元宝。
老道长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不高,但很有穿透力,在潭边回荡。他围着法坛跳了起来,动作很慢,但很有力量,像是在跳一种古老的舞蹈。跳了一会儿,他拿起一张黄符,用朱砂画了几道,然后点燃,扔进潭里。
黄符在水面上燃烧起来,发出一道金光,照亮了周围的水面。接着潭里就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水里出来,水浪翻滚,比之前马道长下水时动静还大。
很快,一具棺材从潭底浮了上来,棺材是黑色的,上面的凤凰花纹很清晰。棺材盖敞开着,里面的女尸依然栩栩如生,穿着红色的嫁衣,脸色苍白,嘴唇鲜红,眼睛闭着。
老道长让王强和几个壮丁把棺材拉上岸,棺材很重,几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拉上来。老道长走到棺材前,拿出桃木剑,朝着女尸的胸口刺了下去。
“噗嗤”一声,桃木剑刺进了女尸的胸口,一股黑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散发着一股腥臭味,比水猴子的血还难闻。
女尸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眼睛是黑色的,没有眼白,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嘴角咧开,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妖孽!还敢作祟!”老道长大喝一声,声音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响。他拿出一张符咒,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图案,贴在女尸的额头上。
符咒立刻燃烧起来,发出金色的火焰。女尸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尖得像玻璃破碎,身体开始慢慢腐烂,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白骨,骨头是白色的,很干净,不像有怨气的样子。
就在这时,潭里突然冒出很多黑糊糊的东西,密密麻麻的,是水猴子!大大小小的都有,朝着我们这边游了过来,像是疯了一样,嘴里发出尖叫,想要报仇。
“不好!它们来报仇了!”王二愣子大喊一声,转身就想跑。
老道长却很镇定,他从布包里拿出一把糯米,朝着水猴子撒了过去。糯米落在水里,发出“滋滋”的声音,像是油炸一样。
那些水猴子碰到糯米,立刻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冒烟,绿色的烟,很快就沉入水底,不见了踪影。
过了一会儿,潭里再也没有水猴子出来了,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水色也从墨黑变成了清澈的绿色,能看到水底的石头。
老道长说,女尸的怨气散了,水猴子失去了滋养,也就活不成了。他又在潭边设了一个镇物,是一块新的石碑,上面刻着符咒,他说能镇压潭里的阴气,以后不会再有东西出来害人了。
处理完女尸,老道长又给我看了胳膊上的伤口,他拿出一瓶黄色的药膏,抹在伤口上,凉凉的,疼痛立刻减轻了。“这是用艾草和朱砂做的,能化解毒性,过几天就好了,不会留疤。”
果然,过了几天,伤口就结痂了,青黑色也退了,只剩下淡淡的疤痕,像个月牙。
事情总算解决了。马道长在村里养了半个月伤,他的腿和身上的伤口都好了。老道长在村里待了一个星期,每天都去潭边看看,确认没事了才离开。离开前,他把桃木剑留给了我,说能辟邪。
爷爷的后事也处理完了,我该回城里了。离开龙湾村的那天,村里的人都来送我,晒谷场挤满了人。
李大爷拉着我的手说:“建军啊,这次多亏了你和马道长、老道长,不然咱们村就完了。你爷爷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以后有空,常回来看看。”
刘婆婆给我塞了一包她自己做的饼干,说:“孩子,路上吃,到了城里好好干活,别惦记家里,村里都好。”
王强拍着我的肩膀:“建军,是个男子汉,有你爷爷的骨气!以后村里有事,给你打电话,你可得回来啊!”
我点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看着熟悉的村庄,看着黑龙潭的方向,心里百感交集。这次回老家,经历了这么多恐怖的事情,但也看到了村里人的善良和团结。
回到城里后,我继续在汽修厂当学徒,后来成了师傅,再后来自己开了家汽修店,生意还不错。每年我都会回龙湾村几次,看看李大爷、刘婆婆他们,看看爷爷的坟。
几年后,龙湾村通了公路,修了水库,发展起了旅游业,黑龙潭成了景点,游客们来这里钓鱼、划船,再也没人害怕水猴子了。村里盖了新的房子,孩子们在晒谷场奔跑打闹,笑声朗朗。
我的胳膊上,那道月牙形的疤痕还在,但阴雨天再也不疼了。夜里也听不到水珠子滴在地板上的声音了。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爷爷还在,看到现在的龙湾村,一定会笑得很开心。
去年夏天,我带着老婆孩子回龙湾村。儿子五岁,活泼好动,非要去黑龙潭玩。我带着他去了潭边,潭水清澈见底,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有村民在钓鱼,孩子们在岸边玩水,笑声不断。
“爸爸,这里好漂亮啊,爷爷说的水猴子呢?”儿子问,他听李大爷讲过我当年的故事。
我指着潭边的石碑,上面刻着老道长的符咒,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有点模糊了。“水猴子被神仙赶走了,它们再也不敢来害人了。以后这里只会有小鱼和水草,还有快乐的人们。”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溅起一朵水花,笑得咯咯响。
看着儿子的笑脸,看着平静的潭水,看着村里的新房,我知道,爷爷守护的龙湾村,现在很好。那些恐怖的过往,都成了故事,提醒我们要敬畏自然,要团结互助,要珍惜现在的和平。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吧——阴邪散去,阳光普照,亲人安康,故土安宁。而那些曾经的恐惧,最终都变成了温暖的回忆,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