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司湳作为项目总监坐在主位，寇宁坐在靠后的位置，时不时捏着鼻根，昨晚从大学城回来后他就没睡好。
会议进行到关于新用户增长策略的讨论环节，负责该模块的产品经理刘经理正慷慨激昂地阐述着他的方案。
“咱们必须抓住世代的痛点！他们追求新奇、个性、高效！所以我们的策略应该是……”
寇宁的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司湳。
对方正微微蹙着眉，目光落在那些过于跳脱的色彩和夸张的标语上。
……寇宁定定看了一会，随后移开目光心底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是他呢。
自己的臆想吧。
会议终于结束。
寇宁困的不行，他心不在焉地操作着咖啡机，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寇宁？好巧哦！”
寇宁猛地回头，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没拿稳。江豆豆正站在茶水间门口，手里端着一个公司统一配发的马克杯。
他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更衬得他面容干净清爽，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但寇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江豆豆？”寇宁皱起眉头打量着对方，“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入职了呀！”江豆豆眨眨眼，“就在隔壁项目组，今天刚办完手续，熟悉环境呢。”他晃了晃手里的空杯子，“顺便来打杯咖啡。”
他边说边自然地走到寇宁旁边的咖啡机前，茶水间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只剩下咖啡机运作的咕噜声和研磨豆子的噪音。
寇宁能清晰地闻到江豆豆身上飘来的一股淡淡的塑胶制品的气味。
难闻。
“听说学长在和司湳总监合作？”江豆豆侧过头，“司湳总监……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呢。又年轻有为，又……”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歪了歪头，“……长得也很英俊，对吧，学长？”
寇宁捏紧了手里的咖啡杯，他是在试探自己对司湳的态度？还是在故意刺激他？
“司总监能力很强。”寇宁勉强点点头。
“是吗？”江豆豆发出一声轻笑，“那我好崇拜他哦，上一个让我这么崇拜的还是司汀南学长呢～”
“司汀南”三个字像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寇宁心上。
他豁然转头，眼神锐利的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男人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豆豆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那双弯弯的眼睛里最后一丝伪装的甜美也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恶意。他向前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寇宁能听清：
“我想说，寇宁，你的口味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独特呢。”
“你特么瞎说什么呢？”寇宁几乎是咬牙低吼出来。
“呵，”江豆豆嗤笑一声，后退一步，脸上又挂起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开个玩笑嘛，学长别生气，我先回去啦～”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寇宁一眼，端着刚接好的咖啡悠然自得地离开了茶水间。
寇宁僵在原地，手里滚烫的咖啡杯壁灼烧着他的掌心。
江豆豆这个，疯子。
深夜。
寇宁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
梦里的景象光怪陆离又真实得可怕，在阴暗潮湿的阁楼里，角落里堆满了破旧的玩偶。一双灰色的玻璃珠眼睛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他。然后，那双眼睛突然开始转动，变成了司湳深棕色的眼睛，他伸出手，想要触摸，近在眼前的东西却在他每次靠近的时候后退，而背景里始终回响着江豆豆哼唱的诡异曲调。
他大口喘着气，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窗外的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微弱的光带。
喉咙干得快要冒烟。
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想去厨房倒杯水。经过客厅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玄关角落。
那把司湳给他的伞，静静地靠在那里，他还没来得及还。
他移开视线快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冰水，仰头灌了几大口。冰冷的水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噩梦带来的燥热和心悸。
就在这时，卧室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寇宁放下瓶子疑惑的走进卧室。
这么晚了，会是谁？
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司湳的名字。
寇宁的手指僵了一下，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
凌晨三点，司湳找他？
他划开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沉默着。
只有电流微弱的嘶嘶声，以及……一种极其压抑沉重呼吸声。
寇宁的心猛地揪紧，握紧了手机：“喂？司湳？.…..…司总监？”
那沉重的喘息声停顿了一下，然后，一个沙哑破碎的声音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断断续续地传来。
“寇……宁……”
“为什么……为什么……”他嘶哑地低语着，像是在问寇宁，又像是在拷问自己，“……这么疼……像……火烧……烧……”
火烧？什么在烧？
“司湳！你在哪？你怎么了？”寇宁急的声音陡然拔高。
电话那头只有愈发沉重和混乱的喘息，夹杂着几声痛苦的闷哼，过了几秒，那喘息声稍微平复了一点点：
“……没事。打错了。”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寇宁握着骤然忙音的手机僵立在黑暗的卧室里，他无脑头的抓了抓头发。
什么啊……应该……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