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寇宁的目光掠过屏幕上跳动的“妈”，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接了。
“妈。”
“哎宁宁！”隐隐约约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含糊的电视节目声伴着老妈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吃饭了没？妈刚炖了排骨汤，晚点给你送过去啊？”
“没吃呢，在加班，我等会去楼下随便吃点就行，大晚上的您就别来了。”他目光又落回电脑上应道。
“又加班！”电话那头的的声音立刻拔高，“你那个老板怎么回事？天天让你加班！身体累垮了怎么办？钱是赚不完的！”抱怨之后，对面沉默了会，随即是刻意放软带着哄劝的语气，“宁宁啊，妈跟你说个正经事……”
寇宁闭了闭眼。
又来了。
“隔壁李阿姨你还记得吧？她女婿的表妹，刚从国外回来的，人长得可水灵了！学历高，工作也好，在什么……外企？跟你多般配？人家看了你照片特别满意！这周六刚好有空，妈给你约好了……”
寇宁捏着酸胀的眉间，“妈，”他打断，“最近项目收尾，很忙。”
“忙忙忙！你哪次不忙！”
“终身大事就不忙了？你看看人家老王家的小子，跟你同岁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张阿姨天天抱着孙子在我跟前晃，晓晓下个月都要结婚了，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年轻的助理探进头小声提醒：“寇经理，王总那边十分钟后开视频会。”
寇宁对着助理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手机那头滔滔不绝的母亲无奈道：“知道了，我这边有点急事，先挂了啊。”他没等对面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寇宁有些疲惫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调成静音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
周六下午三点。
寇宁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他没刻意打扮，因为无论怎么样结局都一个样。
对面的女士很准时。姓陈，他妈在电话里用尽了所有赞美词汇：“海归”、“高知”、“气质特别好”。她确实漂亮，妆容精致，穿着剪裁合体的连衣裙，笑容温和得体。
寇宁觉得她很好，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这么优秀的女生，她值得更好的。
“抱歉寇先生，路上有点堵车。”她在寇宁对面坐下，讲话温温柔柔的。
“没关系，我也刚到。”寇宁微微颔首，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拿起桌上的菜单，“看看想吃点什么？”
女生接过菜单要了七分熟的牛排，一份沙拉，还有一杯鲜榨橙汁。
“寇先生平时工作很忙吧？”陈女士端起水杯小口抿着。
寇宁： “还好。”
“听阿姨说你在多明科技？很厉害的公司。”她微笑着，试图寻找共同话题，“我之前……”
寇宁听着，适时地点头，偶尔简短回应几句“是吗”、“确实如此”。
“寇先生看起来兴致不高呢。”她抬眼看向寇宁，笑容里带着一丝探究，“是对我不满意吗？”
寇宁切下一小块牛肉送入嘴里慢慢嚼着。
“没有，你非常好。”
“但是我还没有想要成家的想法，我比较忙，也不太会和女生相处。”
“你懂我意思吗？”
他有些抱歉的看着眼前温婉的女生。
“嗯……我能理解你。”陈女士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接话，沉默了片刻，又尝试着开口，“其实……我妈催得急，我自己倒也觉得这种事急不来。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真的相爱和安全感。”她说着，目光带着些许期待落在寇宁身上。
爱。
他下意识的轻轻转了转手腕。
“爱……”寇宁咀嚼着这个词目光投向窗外。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
他扯了扯唇角，“是啊，很重要。”
陈女士眼中的期待暗了暗，随即又浮起理解的笑容：“是啊。对了，寇先生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比如旅行？运动？或者游戏？”
寇宁收回目光，“以前会打球，”
“现在工作就是最大的爱好。”
气氛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尴尬，陈女士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她能感觉到寇宁的心思很重，他似乎在这里，又似乎不在这里。
她端起果汁，掩饰性地喝了一口，目光扫过寇宁冷淡的侧脸。
这个男人很符合他的择偶标准，英俊、体面、事业有成。
可他却不太愿意。
冷漠。
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个词，但她迅速压下这个不礼貌的念头，一种淡淡的失望在心底悄然弥漫开来。
“寇先生，其实你不是因为喜欢工作吧。”
“你在等人？”
寇宁切牛排的动作一顿，疑惑的抬起头。
陈小姐脸上有些歉意，“抱歉，如果你觉得有些冒犯的话，我和你道歉，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心里放着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妈妈和我说你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交一个女朋友，她也觉得很纳闷……”
“觉得你突然有一段时间就变了。”
寇宁轻轻“嗯”了声。
对方脸上立刻表现的有些惊讶和好奇，她微微凑过去小心问道，“你的初恋吗？她是去别的国家了吗？”
寇宁淡淡摇摇头，“不是。”
“他死了。”
听完，陈小姐的有些意外，“啊……抱歉，我不该多问的。”
“没事。都过去了。”
“你还想吃点什么吗？”寇宁依旧笑笑。
……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
寇宁抬手示意服务生买单。
“寇先生……”陈女士犹豫着，还是决定做最后的努力，“今天……谢谢你能来。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
“抱歉。”寇宁打断她，掏出手机扫码付款，“下周要出差，时间排满了。”他抬起头礼貌的微笑着，“很高兴认识你，陈小姐。”
陈小姐看着寇宁那张英俊沉稳的脸，终于彻底放弃了。
她拿起手包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微笑：“我也是。那……再见。”
“再见。”他微微颔首也站起身。
“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啦。”对方笑着拒绝了，然后踩着高跟鞋离开。
他付了钱，转身走出西餐厅。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喂？妈？”
“宁宁啊，怎么样？这次满不满意？”
“哎呦，妈，您就别操心我的事了。”
“嘿？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我是你妈，我不操心谁操心？”
“……”
听了好长时间的唠叨，对面才挂断电话。
寇宁重重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