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已经有了暖意,透过浅色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又是一个周末的早晨,寇宁又双叒叕是被热醒的。
不是因为暖气开得太大。
而是身上挂了只熊。
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又挤了过来,整个人几乎都扒在他身上。
一条长腿霸道地挤在他双腿间,手臂更是箍得死紧,下巴搁在他颈窝里。
这几天他真的是格外的黏人。
以前也这样,但没这么严重,现在倒好………
寇宁想挪开点喘口气稍微动了一下。
腰间的手臂顿时收得更紧。
“不要。”司汀南的声音闷闷地从他颈窝传来,他甚至把头埋得更深了些,鼻尖蹭着寇宁的锁骨。
寇宁被他头发挠的鼻子痒痒,他低眼思考着。
这是……又怎么了。
……不安吗?
“祖宗,你这是要勒死我继承我的花呗吗?”他抬起手摸上对方的脑袋无奈地说,声音也懒懒的,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箍在他腰上的手臂,没舍得真用力掰开,“热。”
“不热。”司汀南反驳,非但没松手,腿还往上蹭了蹭,脚碰到了寇宁的小腿肚,有点凉。“你借花呗了?”
寇宁被他蹭得痒,缩了缩腿,再摸摸他的脖子:“呃……没,我瞎说的,脖子这么烫还说不热?起来了,我去弄点吃的。”
“再五分钟。”司汀南依旧闷闷的,嘴唇故意贴了贴寇宁颈侧的皮肤。
寇宁心脏软得一塌糊涂。
谁能想到这个在外面眼神能冻死人的家伙,私下里这么黏人。
他一直这么黏人吗?寇宁想。
“行行行,五分钟。”寇宁纵容地由他抱着,指尖卷着他睡乱的柔软棕发。
阳光暖融融地包裹着他们,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这五分钟最后拖成了半个多小时,寇宁才终于得以脱身去厨房准备早饭。
他刚系上围裙准备煎蛋,背后就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躯。
司汀南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目光落在锅里滋滋作响的鸡蛋上。
“鸡蛋?”他问。
“嗯,”寇宁熟练地给鸡蛋翻面,“还有牛奶。坐餐桌边等着去。”
“不要。”司汀南拒绝得干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这里挺好。”“……为什么不让我做早饭,之前都是我做。”
寇宁一边煎着蛋一边理所当然解释:“不能总让你做吧……”
司汀南侧头看了看他认真的侧脸,小声嘀咕了下:“大男子主义好重……”
寇宁:“?……你说什么?”
司汀南又埋下头,猛吸了一口寇宁身上的味道,“……没什么。”
寇宁被他箍着,动作有点受限,无奈地用胳膊碰了碰他的手臂:“喂,你这样我怎么干活?油溅着你。”
“溅不着。”司汀南毫不在意,反而侧过头,嘴唇在寇宁耳廓上啄了一下。
“你!”寇宁被他弄得耳朵发痒,半边身子都有点麻,心里好笑:“还不快放开?”
“不要。”司汀南理直气壮,甚至腾出一只手去戳寇宁腰侧的软肉。
“嘶……”寇宁怕痒,差点把蛋翻到锅外面去,他反手拍开司汀南作乱的手,“司汀南!你要死啊!”
这威胁对司汀南显然没什么用,他低低笑了一声,总算安分了一点,只是把脸埋在寇宁的肩膀安静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寇宁看到刚刚他眯眼笑了下,压下上扬的嘴角。
这家伙那样子笑还挺好看……
吃饭的时候,司汀南非要挨着他腿贴着腿坐,寇宁递给他什么他就接过去,吃着吃着,空着的那只手就自然而然搭在了寇宁的大腿上。
“喂,好好吃饭。”寇宁戳了戳他的手背。
“在吃。”司汀南抬眼看他,手却一动不动。
寇宁拿他没办法,只能由他去,阳光洒在餐桌上,两人安静地吃着东西,司汀南的手指偶尔会在他腿上画着圈。
寇宁洗碗,他就靠在旁边看着。
等他冲干净最后一个盘子,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刚转身要找毛巾时,司汀南就已经递了过来。
他接过毛巾擦手,司汀南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脸上。
“看什么?”寇宁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
司汀南:“看你。”
寇宁:……坦荡得让人接不上话。
“……我脸上有花?”
“没花。”司汀南往前挪了一步,垂着眼帘视线扫过对方湿润的唇瓣,“亲一下。”
“唉……”他放下布微微仰起脸,司汀南立刻低头覆了上来。
这是一个温柔又缠绵的吻。
司汀南的舌尖轻轻扫过寇宁的上颚,引得他一阵轻颤,厨房里只剩下水龙头滴水声和两人交错的喘息。
一吻结束,司汀南的额头抵着寇宁的,呼吸还有些急促,他灰眸沉沉地望着寇宁,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依赖。
“主人。”他低声叫他。
“嗯?”寇宁的声音还有点哑,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表情严肃下来,“你怎么了?”
“……”司汀南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再次吻住了他,比刚才更用力更焦躁。
这几天司汀南虽然粘人,但整体情绪还算稳定,可刚才那个吻里……
下午,寇宁在书房处理一些工作邮件,司汀南难得地没有跟进来粘着。
寇宁以为他可能在客厅或者处理他自己的事情,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有点口渴,起身去客厅倒水。
路过主卧虚掩的房门时,他听到了司汀南刻意压低的声音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我知道时间紧……但能不能再协调……”
“……远程跟进不行?必须本人到场?”
“……不是……我知道祁寻安说了好几次……”
“……再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一下……”
寇宁端着水杯,脚步顿住了。
……?挪威语?
他听着司汀南的语气好像压抑着烦躁和抗拒。
通话似乎结束了,房间里安静下来。
寇宁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司汀南背对着门手机还握在手里,听到声音他迅速转过身,眼神闪过一丝焦虑,被寇宁捕捉到了。
“跟谁打电话?”寇宁走过去,把水杯递给他。
司汀南接过杯子闷闷哼着:“公司那边。一点事。”
“总部?”寇宁试探着问。
司汀南抬眼看向寇宁:“嗯。”他没否认,但显然也不想多说。
寇宁看着他明显带着心事的样子,心里那点疑虑更深了。
他走到司汀南面前,微微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怎么了?事情很麻烦?看你脸色不太好。”
司汀南握住寇宁的手拉下来,攥在手心里,他攥的有些用力,让寇宁皱了皱眉。
在耍脾气……
“没什么。”司汀南垂下眼帘,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一根一根掰着寇宁的手指,“一个……大客户。要我亲自去。”
寇宁的心沉了一下,果然是要回去。
他笑了笑,“哦,那……要去多久?”
“至少……两周?”司汀南攥着寇宁的手更紧了。“我也不清楚。”
“两周啊……”寇宁沉吟着,“那……什么时候走?我帮你订机票?”
司汀南猛地抬眼看他,眼里里有什么东西裂开来,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跟我去?”
寇宁一愣,随即明白了司汀南这几天异常黏人的原因。
他不是单纯的不安,而是在抗拒即将到来的分离,并且……还期待着他能跟他一起走?
寇宁想想九忍不住撇过头憋笑。
司汀南更不乐意了,“你还笑,你不跟我去吗?”
寇宁假装正经地咳了咳,然后一脸严肃道,“我怎么跟你去?我也要上班儿。”
司汀南脸瞬间变了,他放下寇宁的手,拿起手机一顿库库打字。
寇宁:?
他伸头去看,手机页面显示着“赵总”的聊天框。
寇宁:!!
他一把抢过对方的手机一脸不可思议,“喂!你干啥?”
司汀南:“帮你请假。”
寇宁捏紧了手机,他不能让司汀南养成这种习惯,如果哪天他真的有事不能跟他待在一起怎么办?他现在已经养成必须要他在身边的习惯了。现在不趁机脱脱敏……
“不行。我不去。”寇宁认真拒绝。
他看着司汀南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不安和执拗,心脏像被手狠狠揪住。
但他不能答应。
“司汀南,”寇宁反手用力握住司汀南的手。
司汀南的呼吸有些急促,灰眸里翻腾着阴云。
“我知道你不想去,我也不想你走。”寇宁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就两周而已,听起来很长,但我们之前分开过更久,不是吗?而且现在,我们有电话,有视频,随时随地都能联系。”
“那不一样!”司汀南终于忍不住几乎是低吼出来,他猛地抽回手转过身背对着寇宁,肩膀绷得紧紧的,“隔着屏幕算什么……”他嘀嘀咕咕的。
寇宁看着他那固执又执拗的背影,心口也堵得难受。
他走上前从旁边笑着探头看司汀南的脸,他往前看,司汀南就转身躲。
寇宁被逗笑了,“哎呦,你别生气嘛。”
“我知道不一样。”
“我也想你在我身边。每一天都想。但是司汀南,这是你的工作,很重要的工作,不是吗?你不能不去。而我,也有我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哎。”
他猛的把对方拽过身,蹭了蹭司汀南鼻尖。
“我不会丢下你。”
“我只是暂时在这里等你回来。我保证,你一回来,就能看到我,好不好,嗯?”
司汀南低头沉默着。
窗外,黄昏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
过了很久很久,司汀南才极其不乐意抱怨控诉道:“……你根本不懂。”
“我懂。”
“你不懂!”司汀南猛地往床边一坐,偏头不看他,“你根本不知道…离开你身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你害怕……”
“不是害怕!”司汀南打断他,他抓住寇宁的腰,力道大得寇宁微微蹙眉,抬头望着对方,“是……会痛。主人,这里……”他抓着寇宁的手狠狠按在自己的左胸口,“……会像被挖空,像……像又回到那个阁楼。只有……”他下巴抵着寇宁的小腹,抬眼委屈地喘着粗气,后面的话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寇宁。
寇宁被他眼中那赤裸裸的痛苦烫了下,果然是这样……
他明白司汀南的恐惧远比他想象的更深重,分离对他而言,不仅仅是思念,更是情感上的折磨。
寇宁也心疼。
但是不行,司汀南现在这个状态就像刚上幼儿园的小孩不能离开父母,他想万一有一天,他是说万一,万一他哪天死了呢?万一他哪天有急事真不能待在他身边,留司汀南一个人……怎么办?
“我知道……我知道……”寇宁站在他面前轻轻拍着他的背,“我知道阁楼很冷……对不起……”
司汀南一愣,眼神里有了点光。
“但你必须一个人去。”
光又暗了,他幽怨地看着寇宁。
“每天每时每刻,只要你需要,我都跟你打电话好不?或者我每天跟你打视频,我会让你看到我,我会一直跟你说话,直到你睡着,行不行?”他捧起司汀南有些涨红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眼睛:“相信我,司汀南,相信我不会再丢下你,嗯?好不好?……你怎么这么可爱?哈哈……”
司汀南瘪了瘪嘴,故意用额头重重抵着寇宁的小腹。
“嘶……”寇宁摸摸他的头,又耍脾气……
“行了,别一幅我欺负你的样子。”
司汀南抬起头幽怨无比地看着他,“你不要我……”
寇宁:“?!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司汀南:“你就是这个意思。”
寇宁:“……我特么……”
……又哄又骗司汀南好长一段时间,司汀南终于是同意了一个人去挪威。
寇宁洗完澡浑身酸痛躺倒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果然……让他脱敏是正确的做法。
靠……他的屁股,没轻没重的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