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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元年冬末的冀州,荒坡上的义军营地被一层薄薄的雪雾裹着,像块冻硬的糕饼。李倓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走向粮囤帐篷时,靴底的冰碴子 “咯吱” 作响,每一步都要拨开粘在裤腿上的雪粒 —— 这雪下了三天,看似不大,却把营地的角角落落都冻透了,连帐篷的粗布都硬得能刮破手。

粮囤帐篷是用两匹叛军遗弃的粗布缝的,接缝处用麻绳勒得紧紧的,却还是漏着风。李倓掀开门帘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粟米香和潮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帐内没有火塘,冷得像冰窖,张老栓正蹲在地上,背对着门帘,用一把缺了角的木勺,扒拉着粮囤中央最后一点干粟米,他的棉袄后襟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赵大哥,你可来了。” 张老栓听见动静,猛地回过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手里的木勺还沾着不少粟米糠,“算清楚了,咱们现在就剩九百七十升干粟米 —— 我用木勺量了三遍,差一升都不行;还有两袋掺了沙子的霉粮,昨天我让老婆子淘了半袋,淘出来的沙子能装满一陶碗,王二柱队里的小石头,就是吃了没淘干净的霉粮,夜里上吐下泻,现在还躺着哼哼呢。”

李倓蹲下身,膝盖碰到地上的冰碴子,冻得他一哆嗦。他抓起一把干粟米,指尖能清晰触到细小的沙粒和几粒发黑的霉点,粟米的清香里裹着淡淡的霉味,像这乱世里,连粮食都带着苦日子的印记。“不是没粮,是咱们吃错了法子。” 李倓把粟米轻轻放回布袋,指了指帐角堆着的空袋子,“前几天抢着吃,有的弟兄一顿能吃三升,有的三天没一口,王哥昨天换药时还说,饿得没力气抬手 —— 你去叫各队头领来主营帐,咱们议个分粮的规矩,再乱下去,不等叛军来,咱们自己先垮了。”

张老栓应声起身,刚走两步就踉跄了一下,李倓连忙扶住他:“怎么了?” 张老栓摆摆手,笑着说:“没事,就是昨天给伤员煮粥,站得久了,腿有点麻。” 李倓却看见他裤腿上沾着不少冰碴,想必是去河边淘米时,不小心踩进了冰窟窿。他心里一暖,从怀里掏出块还带着体温的干饼 —— 这是他昨天省下来的,递到张老栓手里:“先垫垫,别饿坏了。” 张老栓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半,塞回李倓手里:“赵大哥,你也得吃,你比我们累。”

半个时辰后,主营帐的火塘烧得正旺,松木柴在塘里噼啪作响,火星溅到塘边的石块上,瞬间就灭了。帐内的头领们围着火塘坐成一圈,每个人的脚边都堆着不少雪,是从靴底蹭下来的,融化的雪水顺着帐篷的缝隙,流成了小小的溪流。

陈武把破酒壶往地上一墩,酒壶底的冰碴子溅了一地,他的脸因为冷和焦虑,涨得通红:“赵大哥,叫咱们来,不会是真要断粮了吧?我队里的老周,你知道的,五十多岁的人了,昨天为了省粮给伤员,硬是饿晕了两次,现在还躺着呢!他儿子去年被叛军杀了,就剩他一个人,要是再饿出个好歹,我怎么对得起他?”

“断不了。” 李倓从怀里掏出张麻纸,纸边都磨得起毛了,上面用炭笔密密麻麻写着数字,“我和张大哥刚清了粮囤,九百七十升干粟米,要是掺上野菜煮稀粥,一升干粟能顶三升用 —— 张大哥家老婆子试过,干粟泡软了煮,再多加野菜,稠得能插住筷子,一家三口干一碗,能顶大半天;咱们三百二十六个人,每天消耗四百五十升稀粥,够撑十天;再加上郭令公半个月内会送五千升粮来,咱们撑到援军到,没问题。”

他把麻纸推到众人面前,指尖点着 “分粮制” 三个字,炭笔写的字有些模糊,却一笔一划很认真:“我拟了三条规矩,大家听听:第一,作战的弟兄每天领两升干粟,早晚各煮一次稀粥,粥里必须加野菜 —— 陈大哥,你派几个弟兄去后山采蒲公英、苦菜,越多越好,注意安全,后山的坡结了冰,别摔着;第二,随军家属不管老幼,每天一升干粟,跟士兵的粥一起煮,保证饿不着 —— 王大哥,你家老婆子会煮粥,就辛苦她多盯着点,别煮糊了;第三,流民要是愿意参军,不仅能领士兵的粮,平定叛乱后还免三个月赋税,回原籍种地,官府不征粮、不派徭役 —— 王大哥,你去跟帐篷外的流民说说,愿意来的,今天就能领粮。”

帐内顿时静了下来,只有火塘里的柴火还在噼啪作响。大刀刘坐在最角落,手里攥着环首刀的刀柄,刀把上缠着的粗布都磨得发亮了。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紧紧盯着李倓手里的麻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把 —— 那刀是他从叛军手里抢的,刀背上还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缺口,是去年在博陵城外,跟叛军厮杀时留下的。

“赵大哥,两升干粟掺野菜,够吃吗?” 大刀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像帐外的寒风,“我以前跟着叛军当民夫,一天才领一升霉粮,饿得连路都走不动;可弟兄们是要打仗的,手里要拿刀,身上要扛甲,饿肚子怎么跟叛军拼?”

“够不够,咱们算笔账。” 李倓拿起木勺,在火塘边的泥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算式,“一个人每天两升干粟,掺三升野菜煮成五升稀粥,早晚各两碗,一碗能顶一个时辰;要是像前几天那样抢着吃,有的人一顿能吃三升,有的人三天没一口,反而浪费 —— 张大哥,你昨天煮的野菜粥,是不是一升干粟喂饱了三个人?”

张老栓连忙点头,眼里闪着光:“是!我家老婆子以前在村里当厨娘,最会省粮 —— 干粟得用温水泡半个时辰,泡软了再煮,煮到开花,再把野菜切碎了放进去,煮得黏糊糊的,一家三口干一碗,能顶大半天。昨天我尝了一碗,到晚上都不饿。”

陈武摸着下巴的胡茬,还是有些犹豫,他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破酒壶,又抬头看向李倓:“可咱们就剩十天的粮,郭令公的粮要是晚到几天,怎么办?去年我在藁城,就盼着援军来,结果等了半个月,援军没来,城倒被叛军破了,我带着十几个弟兄逃出来,一路上饿肚子,差点没挺过来。”

“还有粮种。” 李倓从布包里掏出个小陶罐,陶罐是用陶片补过的,外面用麻绳缠了几圈,里面装着颗粒饱满的粟米种,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在粟米上,泛着淡淡的金光,“这是上次缴叛军粮车时留的,有两百升,都是挑出来的好种,没霉没虫;我昨天让张大哥去张家庄问了,村里有五十亩地能种,都是去年没被叛军烧的好地,咱们把粮种借给他们,让他们开春种,秋收了还咱们四百升 —— 这样就算郭令公的粮晚到几天,咱们也有后路。”

帐内的气氛终于活了起来。王二柱怀里抱着的流民娃,大概是暖过来了,伸出小手,抓了抓王二柱的胡子,王二柱笑着拍了拍娃的手,眼里的焦虑少了很多:“我这就去跟流民说!前两天还有人问我‘能不能跟着当兵换口饭’,有的流民都快饿晕了,就等着有人给口粮;这下有规矩了,肯定有人来!”

大刀刘也直起了身子,他把环首刀放在腿上,刀身映着火光,闪着冷光:“我没意见!只要能让弟兄们有粮吃、能打仗,我这二十多个弟兄,都听你的!我跟着叛军当民夫的时候,就盼着有人能带着咱们打叛军,现在终于盼到了。”

李倓把麻纸折好,小心翼翼地递给陈武,麻纸上的炭粉沾了些在他手上:“陈大哥,你负责分粮,每天早上辰时发,按人头记好,不许多领,也不许少给 —— 要是有人闹,你来找我;还有,采野菜的弟兄,让他们多穿点,后山的坡结了冰,危险,带上绳子,互相拉着点。”

陈武接过麻纸,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酒壶也忘了拿,起身就往外走,脚步都比刚才轻快了不少:“放心!我这就去叫弟兄们采野菜、清粮囤,保证今天晌午就能喝上热粥!老周要是知道有粥喝,肯定能爬起来!”

看着陈武的背影,李倓心里也松了口气。他走到火塘边,添了块松木柴,火苗 “腾” 地蹿了起来,暖了暖他冻得发麻的手。张老栓凑过来,小声说:“赵大哥,还是你有办法,刚才我还担心大家会不同意,没想到这么顺利。” 李倓笑了笑:“不是我有办法,是大家都想好好活着,好好打叛军 —— 只要有盼头,再苦的日子都能熬过去。”

晌午的阳光终于穿透了雪雾,照在营地的帐篷上,泛着淡淡的金光。李倓刚给王哥换完药,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粥香,混着野菜的清香,从帐外飘进来 —— 那香味很淡,却像钩子一样,勾着人的食欲。他扶着王哥躺下,盖好破旧的被子,刚要起身,就看见陈武端着个破陶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陶罐的边缘缺了个口,用布条缠了几圈,里面的稀粥冒着热气,飘着绿色的野菜叶。

“王哥,快趁热喝。” 陈武把陶罐递到王哥手里,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布包是用粗布缝的,里面装着两升干粟米,“这里面是今天分的两升干粟,赵大哥说让你留着,要是粥不够,晚上再煮点;我让老婆子多放了点野菜,煮得稠,顶饿。”

王哥接过陶罐,手指碰到温热的陶罐壁,眼泪 “啪嗒” 一声掉在陶罐里,溅起小小的涟漪。他看着罐子里的稀粥,粥里的野菜叶和粟米粒清晰可见,比前几天喝的清水粥稠多了。“陈大哥,谢谢你们……” 王哥哽咽着,用勺子舀起一勺粥,慢慢送到嘴里,粥的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野菜的微苦和粟米的清甜,虽然不丰盛,却让他感觉浑身都暖和了起来,“我昨天还担心,没粮换药,饿肚子等死,没想到今天就能喝上热粥,还有干粟米……”

“都是弟兄,不用谢。” 李倓笑着拍了拍王哥的肩膀,“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咱们一起打叛军,一起收复冀州,让百姓们过上太平日子。” 王哥用力点头,眼里满是希望,他低头继续喝粥,每一口都喝得很认真,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李倓走出伤员帐篷,营地里到处是煮粥的炊烟,一缕缕飘向天空,与雪雾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不远处的石头灶旁,狗剩蹲在地上,正帮着张老栓的老婆子淘粟米,他的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冻得发红的胳膊,手里拿着个破筛子,仔细地筛着粟米里的沙子,筛出来的沙子堆在旁边的陶碗里,已经快满了。

“赵大哥!” 狗剩看见李倓,兴奋地举起手里的筛子,筛子里的粟米颗颗饱满,“你看!咱们今天的粟米好着呢!张奶奶说,淘干净了煮粥,比前几天的香多了!” 李倓走过去,摸了摸筛子里的粟米,确实比前几天的干净,没什么沙子和霉点。张老栓的老婆子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个木勺,正在搅拌锅里的粥,锅里的粥冒着热气,野菜叶在粥里翻滚,香气扑鼻。

“赵大哥,快尝尝。” 张老栓的老婆子盛了一碗粥,递到李倓手里,“刚煮好的,还热乎着,你这几天累坏了,补补身子。” 李倓接过碗,喝了一口粥,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带着野菜的清香和粟米的甜味,虽然没有盐,却让人感觉很踏实。他想起昨天夜里,狗剩偷偷把自己的半块饼子分给流民娃,结果自己饿得在帐篷外发抖,心里满是温暖 —— 这就是义军,虽然穷,却互相惦记着,像一家人一样。

这时,一个流民老汉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过来,他的头发和胡子都白了,身上穿着件破旧的单衣,外面裹着块麻袋片,手里捧着个破碗,碗里盛着半碗稀粥。他走到李倓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像个虾米:“赵将军,谢谢您!我和孙女三天没吃饱饭了,今天终于喝上热粥了 —— 我这就让孙女去参军,跟着您打叛军,报答您的恩情!”

老汉身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慢慢走了过来,她的头发用一根麻绳扎着,脸上带着几分羞涩,手里攥着个布包,布包里装着几件缝补工具。“赵将军,我叫林丫,” 姑娘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很坚定,“我会做饭、会缝补,还能给伤员换药 —— 我娘以前是村里的接生婆,教过我怎么处理伤口,您收下我吧!我想跟着您打叛军,为我爹娘报仇,他们去年被叛军杀了……”

李倓连忙扶起老汉,心里满是感动。他看着林丫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布包,笑着说:“好!咱们义军就缺你这样的姑娘!你先跟着张奶奶煮粥,等熟悉了营地的情况,再去伤员帐篷帮忙 —— 陈大哥,你给林丫登记一下,按士兵的分粮标准,每天两升干粟。”

陈武连忙应声,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用炭笔写下林丫的名字:“林丫,你跟我来,我给你找个帐篷住,以后你就跟张奶奶住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林丫用力点头,对着李倓和老汉鞠了一躬,跟着陈武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看老汉,眼里满是不舍。老汉看着孙女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捧着碗,慢慢喝着粥,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感动的泪。

傍晚时分,李倓正在帐内整理分粮的账本,帐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是陈武掀帘进来,脸上带着笑意,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分粮的记录:“赵大哥,今天一共来了十八个流民参军,其中有五个姑娘,都跟林丫一样,会做饭、会缝补;现在咱们有一百六十八个士兵,两百二十三个家属 —— 算下来,每天消耗四百五十升稀粥,九百七十升干粟,够撑十天没问题。”

他把布包递给李倓,里面是几张麻纸,上面用炭笔写着每个人的领粮记录,一笔一笔,清清楚楚,没有一点涂改的痕迹。“今天分粮的时候,有个弟兄想多领一升,说自己饭量大,我按你说的规矩,跟他算了算账,他就明白了,没再闹;还有采野菜的弟兄,回来的时候说,后山的坡结了冰,老周差点摔下去,幸好被旁边的弟兄拉了一把,现在老周已经能起来喝粥了,还说明天要跟着去采野菜。”

李倓翻着账本,心里很是欣慰。他知道,分粮制不仅解决了眼前的粮荒,更让义军的心聚在了一起。以前,大家为了粮抢得面红耳赤,有的甚至还动了手;现在,每个人都知道 “每天能领到粮、有盼头”,干活也有了劲 —— 有的士兵主动去修帐篷,把漏风的地方用泥巴糊严实;有的家属帮着洗伤员的布条,洗得干干净净;连孩子们都学着去捡柴禾,虽然捡的不多,却很认真,整个营地像个大家庭一样,充满了生机与温暖。

“对了,赵大哥,” 陈武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里面装着些腌菜,“这是林丫带来的,她说这是她娘去年腌的,能就着粥吃,让我给你送来。她说你为了大家,辛苦了,让你多吃点。” 李倓接过陶罐,打开盖子,一股腌菜的清香扑面而来,里面的腌菜颗颗饱满,是用芥菜腌的,颜色金黄。他心里满是温暖,这就是百姓,你对他们好,他们就会记在心里,用自己的方式报答你。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陈武就带着十个弟兄,背着竹筐,去后山采野菜了。后山的坡很陡,结了厚厚的冰,走一步滑三步,弟兄们都把裤腿扎得紧紧的,手里拿着木棍,互相拉着,慢慢往上爬。老周走在最前面,他昨天还饿晕了两次,今天却精神好了很多,手里拿着个镰刀,准备割野菜。

“大家小心点,这坡滑,别摔着。” 陈武走在中间,时不时回头看看,“昨天我来探路的时候,看见这边有不少蒲公英和苦菜,够咱们吃几天的;大家分散着采,别扎堆,注意安全。” 弟兄们应声散开,有的蹲在坡下,有的慢慢往上爬,手里的竹筐很快就装了不少野菜。

老周爬到坡中间,看见一块石头后面长着不少苦菜,他刚要伸手去割,脚下突然一滑,身体顺着坡往下滑。“不好!” 老周心里一紧,手里的镰刀掉在了地上,他连忙伸手去抓旁边的灌木,却没抓住,眼看就要摔下去。

“老周!抓住我的手!” 后面的弟兄见状,连忙伸手去拉,却差一点没抓住。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老周的胳膊,用力把他拉了上来。老周抬头一看,是大刀刘,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手里还攥着刚采的野菜。

“刘大哥,谢谢你!” 老周喘着粗气,心里满是感激。大刀刘摇了摇头,把他扶到旁边的石头上:“没事,小心点,这坡滑,别再摔了。” 他捡起地上的镰刀,递给老周,眼神里带着几分关切 —— 昨天分粮的时候,他看见老周饿得没力气,还把自己的半碗粥分给了老周。

老周接过镰刀,看着大刀刘脸上的刀疤,忍不住问:“刘大哥,你这刀疤是怎么来的?看着怪吓人的。” 大刀刘的眼神暗了下来,他摸了摸脸上的刀疤,声音低沉:“去年冬天,叛军攻破了我的老家 —— 博陵城外的刘家村。那天,我正好去邻村买粮,回来的时候,村子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尸体和烧黑的房梁。”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段痛苦的往事:“我冲进村子,看见我爹娘倒在院子里,身上都是刀伤,早就没气了;我媳妇抱着我三岁的儿子,躲在柴房里,叛军发现了他们,把我媳妇糟蹋了,还把我儿子活活摔死在门槛上。我跟叛军拼命,被他们砍了一刀,差点死了,是邻村的乡亲救了我,我才活了下来。”

老周听得眼眶发红,他拍了拍大刀刘的肩膀:“刘大哥,你放心,咱们一定会打回博陵,杀了那些叛军,为你的家人报仇!” 大刀刘点了点头,眼里闪着坚定的光:“我相信赵大哥,相信咱们义军,只要能杀叛军,能让活着的百姓过上太平日子,我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两人说完,又继续采野菜。太阳渐渐升了起来,照在山坡上,冰开始融化,坡更滑了。弟兄们互相搀扶着,慢慢往下走,竹筐里都装满了野菜,沉甸甸的。陈武看着满筐的野菜,笑着说:“这下好了,够咱们吃几天的了,等郭令公的粮到了,咱们就不用再吃野菜了!” 弟兄们都笑了起来,笑声在山坡上回荡,盖过了寒风的呼啸。

回到营地时,林丫正跟着张老栓的老婆子煮粥,锅里的粥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看见陈武他们回来,林丫连忙迎上去,接过竹筐:“陈大哥,你们回来了!快歇会儿,粥马上就好。” 陈武笑着点头,把竹筐递给她:“辛苦你了,林丫,今天的野菜够多,能煮不少粥。”

林丫接过竹筐,开始择野菜,她的动作很熟练,很快就择好了一把。张老栓的老婆子看着她,眼里满是喜欢:“林丫这孩子,聪明能干,学东西快,以后肯定是个好帮手。” 林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择野菜,心里满是温暖 —— 自从爹娘去世后,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

第五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营地里还很安静,只有几个哨兵在巡逻。李倓披上皮甲,走出帐篷,准备去查看粮囤,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营外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士兵的吆喝声。他心里一动,难道是郭令公的信使来了?

他快步走到营门口,看见一个穿着官军服饰的信使,正牵着一匹枣红马,站在营门外,马背上驮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散发着粟米的清香。信使看见李倓,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走过来,手里捧着个布包,里面装着一封书信:“赵将军!我是郭子仪令公派来的,令公让我送五千升粟米过来,还有这封信,让我亲手交给您。”

李倓接过书信,双手有些颤抖,他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是郭子仪的亲笔:“冀州义军诸将士,半月后吾将率两万官军至冀州,与尔等汇合共击邺城叛军。今先送粟米五千升,以解燃眉;此前所言粮种借贷之事,吾已令常山官府协助,秋收后村落还粮,可直接交由义军调度。另,吾已奏请陛下,义军将士平定叛乱后,皆可编入官军,享受官军待遇,家属可随军安置,免五年赋税。”

“太好了!” 李倓举起书信,对着围过来的义军喊道,“弟兄们!郭令公的粮到了!五千升粟米,够咱们吃一个月的!半个月后,官军就来跟咱们汇合,一起打邺城叛军!平定叛乱后,咱们都能编入官军,家属免五年赋税!”

营地里顿时爆发出欢呼声,比过年还热闹。狗剩蹦跳着去报信,一边跑一边喊:“郭令公的粮到了!咱们有粮了!” 伤员王哥挣扎着坐起来,眼里满是激动,他恨不得立刻就下床,跟着大家一起欢呼;陈武跑过来,摸着马背上的粟米袋,笑得合不拢嘴,手里的破酒壶都差点掉在地上:“赵大哥,这下咱们不用掺野菜了!弟兄们能吃上纯粟米粥了,打仗也更有力气了!”

大刀刘握着环首刀,走到李倓面前,单膝跪地:“赵大哥,我大刀刘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天我服您!跟着您,不仅有粮吃,还能打叛军、报仇,我这二十多个弟兄,以后就跟您走到底,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倓连忙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大哥,不用多礼,咱们都是弟兄,一起打叛军,一起为百姓谋太平!”

信使看着营地里欢呼的义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赵将军,令公还说,让您好好训练义军,半个月后,咱们一起打邺城,收复河北!这些粟米,我已经让人卸下来了,您清点一下。” 李倓点了点头,让张老栓和陈武去清点粟米,自己则陪着信使走进主营帐,给他倒了碗热粥:“辛苦你了,一路赶来,肯定饿了,先喝碗粥暖暖身子。”

信使接过粥,喝了一口,笑着说:“赵将军,您太客气了!能为令公和义军办事,是我的荣幸。令公还说,您制定的分粮制很好,既解决了粮荒,又凝聚了人心,让我多跟您学学,以后好帮着管理官军的粮草。” 李倓笑了笑,谦虚地说:“都是弟兄们支持,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当天晌午,营地里飘着纯粟米粥的香气,比以前的野菜粥香多了。士兵们捧着碗,喝得津津有味,有的还加了点林丫带来的腌菜,吃得更香了;家属们坐在帐篷外,聊着 “等平定叛军后回家种地” 的话题,眼里满是期待;伤员们也能喝上稠粥,伤口恢复得更快了,王哥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还帮着大家端粥。

王哥走到李倓面前,手里捧着碗粥:“赵大哥,您也喝碗粥吧!今天的粥真香,比我以前在家吃的还香。等我的腿完全好了,我一定跟着您,多杀几个叛军,报答您给咱们的好日子。” 李倓接过粥,喝了一口,心里满是温暖 —— 这就是他想要的,百姓安居乐业,弟兄们团结一心,没有战争,没有饥饿。

李倓走到营地高处,望着远处的冀州城。城墙上的叛军旗帜还在飘,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些旗帜就会被唐军的旗帜取代。分粮制像一粒种子,在义军心里种下了希望;而郭子仪的援军和粮种借贷计划,就是滋养这粒种子的雨露 —— 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在这乱世里,为河北百姓撑起一片太平的天空。

夜幕降临时,李倓在帐内写下日记:“乾元元年冬末,冀州义军定分粮制,九百七十升粟米掺野菜,撑十日;郭令公送粮五千升,解危机。流民归心,伤员渐愈,林丫等流民加入,大刀刘述博陵往事,皆愿效死。半月后官军至,共击邺城。河北虽寒,然人心暖,中兴有望矣。” 写完,他摸了摸怀里的玉坠,那是母亲留给他的,羊脂玉做的,雕着一朵莲花,还带着他的体温。他想起母亲说的 “百姓安,则大唐安”,心里满是坚定 —— 这条路,他走对了,以后不管遇到多少困难,他都会坚持走下去,为了百姓,为了大唐,为了太平。

帐外,士兵们还在欢呼,笑声和歌声飘进帐内,与火塘里的柴火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暖的歌。李倓知道未来还有很多困难等着他们,但只要有这些弟兄,有百姓的支持,有郭子仪的援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打不垮的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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