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闭合的刹那,林风已将后背紧贴岩壁。
他没有停留,右脚轻点地面,确认无压力陷阱后,才缓缓向前挪动半步。
指尖划过石面,触感粗糙而冰冷,裂纹中渗出的微光在皮肤上留下短暂灼意,随即被混沌熔炉悄然吸收。
那股死寂能量如细流般汇入经脉,虽不暴烈,却带着某种古老韵律,与体内真元产生微妙共振。
他闭了闭眼,神念探出不足三步便被无形力场扭曲,如同陷入泥沼。
空气愈发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扯肺腑。
可混沌熔炉运转得更加急切,仿佛前方有它渴求已久的本源之物。
十步一停。
他左掌虚按胸前,借《虚空古经》梳理识海。
那些残留在岩壁符号中的精神烙印正不断释放涟漪——扭曲的巨影在耳边低语,血色星空崩塌的幻象一闪而过。
他不动声色,意志如铁闸落下,将杂念尽数封禁。
再行三十丈,通道第三次分岔。
主路笔直向前,地面平整,却无一丝能量波动。
左右两支皆被石门封锁,左侧门缝溢出幽蓝微光,螺旋纹路与先前所见同源,且频率与熔炉跳动完全一致。
他未作迟疑,右手覆上左门刻痕。
熔炉轰然震动,一股吸力自掌心扩散,石门内部传来机括松动之声。
他凝气于臂,缓缓推动,石门向内退入墙中,发出沉闷回响。
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更浓郁的死寂气息,坡度陡增至四十五度,向下延伸至不可见深处。
他俯身前行,左手持剑尖轻点地面探路,每一步都避开岩石接缝与符纹交汇点。
衣袍早已被寒气浸透,贴在身上如同裹了一层冰壳,但他毫无察觉。
体内的熔炉自行加速,开始抽取空气中逸散的能量粒子,转化效率远超平日,真元凝实度稳步提升。
然而,经脉也开始出现异样。
细微的灼痛自丹田边缘蔓延,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缓慢穿刺。
这是能量驳杂的征兆,也是吞噬过度的前兆。
他咬牙压制,以《噬空真解》引导洪流归位,同时调动《不灭星辰体》加固筋骨壁垒,防止反噬爆发。
又行百步,岩壁上的刻痕骤然密集。
不再是零散符号,而是连贯壁画。
画面非线性排列——星辰从天穹坠落,砸入大地裂口;巨兽匍匐于黑塔之下,头颅低垂如朝拜;九道锁链贯穿云层,末端连接着悬浮躯壳,其眼眶空洞,却似能穿透时空直视来者。
他立刻闭眼。
仅凭神念与熔炉感应前行。
但即便如此,视觉残留仍在识海闪现,耳膜随之嗡鸣,眼前短暂失焦。
他左手握紧剑柄,指节发白,靠金属的冰冷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地面出现细密裂痕。
他放慢脚步,剑尖轻挑,试探性落下。
某处踏板微陷半寸,瞬间释放出淡灰色气体。
他屏息跃开,气体触及靴底,传来轻微麻痹感。
若非反应及时,此刻双腿已难以发力。
越接近尽头,牵引之力越强。
混沌熔炉几乎要脱离控制,主动抽取四周石质中的能量。
他不得不分出三成心神压制金手指躁动,否则一旦失控吞噬,整条通道都有可能坍塌。
胸口护符微热,那是苏灵儿所赠净邪护符的余温,正缓慢中和着外界侵入的精神污染。
距终点不足二十丈时,神念终于穿透干扰。
前方不再是狭窄通道,而是一片巨大空旷的空间轮廓。
他睁眼,视野豁然开阔。
一道高达十丈的天然石拱门矗立眼前,由整块黑曜岩雕凿而成,表面布满风化痕迹。
门框两侧刻有对称图腾,形似双蛇缠绕星辰,蛇眼镶嵌着暗紫色晶石,虽无光泽,却隐隐与熔炉共鸣。
拱门之内,黑暗深不见底。
唯有中央区域泛着微弱白光,像是某种物质在缓慢呼吸。
那光芒并不稳定,时明时灭,节奏与地底脉动完全同步。
空气流动至此变得粘稠,仿佛穿过一层无形薄膜。
他停下脚步,单膝微曲,调整重心。
长剑换至右手,剑锋斜指地面,随时可起手格挡或突刺。
左手覆上胸口护符,感受其中残留的净化之力。
混沌熔炉剧烈震荡,每一次跳动都牵动全身经脉,仿佛在催促他踏入。
他知道,不能再等。
这里没有阵法触发点,没有符纹节点,也没有明显的陷阱痕迹。
可越是如此,越说明危险潜藏于未知之中。
那白光之下,必有核心机缘,也必有致命杀局。
他迈出第一步。
靴底落在拱门前的石阶上,发出极轻一声“咔”。
整个地穴似乎因此微微震颤,岩壁壁画中的星辰图案闪过一道幽芒,随即熄灭。
第二步。
距离缩短五尺。
空气阻力增强,每前进一寸都需额外发力。
护符温度升高,开始散发柔和清光,抵消四周压迫感。
第三步。
他已跨过门槛。
熔炉的渴望达到顶峰,几乎要冲破丹田束缚。
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跳动,靠意志强行维系平衡。
双眼紧盯那团白光,判断距离约三十步,下方应有一池状结构,干涸已久,边缘布满龟裂纹路。
就在此时,脚下石板突然传来一丝异样。
不是压力变化,也不是材质差异,而是……温度回升。
他猛然低头。
方才还冰冷刺骨的岩石,此刻竟带着微弱暖意,如同血液重新流经冻僵的肢体。
而那暖意,并非来自地热,更像是某种存在正在苏醒的前兆。
他抬头望向白光中心。
一道模糊轮廓隐约浮现——并非人形,也不是兽体,而是一具横陈于池底的巨大遗骸,脊椎如龙蜿蜒,颅骨朝天,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入口方向。
混沌熔炉发出近乎悲鸣般的嗡响。
不是恐惧,是臣服般的悸动。
林风右手握剑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抬起左脚,准备迈出第四步。
靴尖刚离地——
池底遗骸的眼窝深处,忽然亮起一点微不可察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