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中午十二点多一点便醒了过来。
眼皮沉重地掀开,四周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黑暗中摸到手机,屏幕的冷光刺得眼睛生疼。
明天就是大哥签证到期的日子,时间迫在眉睫,一想到这个,睡意全无。
昨晚我先回来睡觉,留下大哥一个人在赌场奋战。
此刻躺在酒店的床上,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七上八下的。
也不知道他打得怎么样了?输赢如何?
这些问题在脑海里翻腾,让人无法安枕。
更让人心烦的是聪聪那笔债。
这个畜生,一想到他我就气血上涌。
他为了泡妞,居然给我挖了这么个大坑。
现在倒好,人快要走了,钱还没个着落。
指间夹着的烟微微发抖,灰白的烟灰簌簌落下,在酒店地毯上烫出一个个小洞。
点根烟,深吸一口,试图让尼古丁安抚躁动的神经。
烟雾在肺里转了个圈,又缓缓从鼻孔逸出,
在空中扭曲成各种形状,就像我现在乱糟糟的心情。
烟快抽完之际,掐灭烟头,拿起客房的服务电话,按下车务部的快捷键。
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十分钟后安排车去美高梅vip大堂。”
挂完电话,走进浴室。
镜子里的自己眼袋浮肿,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刷牙时薄荷味的泡沫溢出口角,冰凉的感觉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燥热。
热水从花洒倾泻而下,冲刷着疲惫的身躯。
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滚落,在水磨石地上汇成细流。
洗完澡水还没有完全擦干就穿衣服下楼
一下楼车果然已经在美师大堂等着了,一辆金色的奔驰,漆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司机是个面色沉稳的中年人,为我拉开车门时一言不发。
正合我意,一路上也没心情跟师傅逗乐聊天。
车窗外的风景,却照不进心里的阴霾。
下车时,美高梅的狮子在阳光中格外耀眼。
给大哥发去信息,言简意赅:“在哪里?”
回复很快过来,就两个字:“中场。”
穿过美高梅黑卡房时,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猩红色的地毯铺陈开去,金色镶边的赌桌旁围坐着少许赌客,
荷官们面无表情地发牌,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的烟味和高级香水的芬芳,混合成一种纸醉金迷的特殊气息。
在中场找到了大哥。
他坐在一张百家乐桌旁,面前堆着不少筹码,但眉头紧锁。
我走近时他抬起头,眼中有血丝,但神情还算平静。
我们默契地走向吸烟室,厚重的玻璃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递给大哥一支烟,帮他点上。
火苗在昏暗的吸烟室里跳动,映照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
“昨天玩到几点?”我问。大哥吐出一个烟圈,声音有些沙哑:
“你走后半小时就上楼了,没什么输赢。”他顿了顿,掂量着手上的筹码,
“还剩一百七十万,目前还输一百四。今天要加把劲了。”
这时他的手机亮了一下,看完信息后对我说:
“等下你嫂子下来,你先去点餐吧?”
我想了想,“还是沪道吧,适合我们胃口。”
一进沪道餐厅领班认出了我,微笑着将我们引到靠边的座位。
场内灯光昏暗,场外车流如织。
给嫂子发去信息后,侍者递来烫金的菜单。
等待的时间里,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铺着白色桌布的桌面。
餐厅里播放着柔和的爵士乐,但我的心却像绷紧的弦。
聪聪欠债的画面不时浮现在眼前,让人不由握紧了拳头。
直到看见嫂子优雅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才松开了紧握的手,示意侍者可以开始点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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