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聪聪这种擅自做主的行为,大哥在吸烟室里跟我谈得十分透彻。
烟雾缭绕中,他斜靠在金属栏杆上,目光穿过缭绕的青烟,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
他说,这根本不是输赢的问题,输赢在赌场里再平常不过。
真正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这种越权的行为。
事情办不好、办不成,都可以理解,但擅自做主,这就是触碰了底线。
“在咱们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大哥弹了弹烟灰,声音低沉,
“这是任何一个当大哥的人都不能接受的。”
大哥说得轻描淡写,甚至没有抬高声调,但其中的分量我却体会得明明白白。
没来澳门之前,我在单位里也是做管理工作的,手下管着百来号人。
将心比心,若是我的下属绕过我自作主张,我也绝不会轻饶。
只是在这个环境中,大哥选择了用最克制的方式表达他的不满——
他仅仅说了几句,仿佛随口一提,但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砸在听者心上。
一根烟抽完,大哥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表示还要再玩一会儿,
让我先带着聪聪和杨妹妹去吃饭。
一出吸烟室,我们便各自分开,他朝着赌场VIp区深处走去,
我则转身走向沪道餐厅。
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我给聪聪打了电话,让他带着杨妹妹过来吃饭。
美高梅高额区的沪道餐厅,我再熟悉不过了,这几周几乎把这里吃成了食堂。
领位的服务员微笑着向我点头,直接将我带到了常坐的位置。
我没有点餐,只是静静地坐在餐桌旁等他们过来——
这里的菜单我早已倒背如流,每一道菜于我都失去了新鲜感,不如让他们来点。
聪聪和杨妹妹走过来的时候,还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
仿佛刚才输掉的二十四万根本无所谓。
杨妹妹踩着高跟鞋,裙摆摇曳,聪聪则一手插在裤袋里,
另一手比划着说着什么笑话,逗得她笑弯了腰。
看到他们这般轻松,我暗自摇头。
既然大哥都没有当面说什么,我当然也不会再提这茬。
“你们看看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将菜单推过去。
果然还是那些老几样:
清蒸东星斑、黑椒和牛粒、冰糖燕窝,再加几个时令蔬菜。
点完餐,聪聪才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大哥和嫂子不过来吃吗?”
“嫂子在房间吃过了,大哥说再玩一会,让我们先吃。”
我顿了顿,反问道:
“你们两个玩得咋样?”
杨妹妹率先开口,嘟着嘴说输完了
,聪聪则得意地插话说他赢了三十万,就差一点点能赢更多。
说着,他拍了拍胸脯:
“没事的等下我拿钱出来打,输了我先垫上,赢了我们两个分!”
“操你妈的,你想英雄救美啊!”
我在心里暗骂,但面上只是笑了笑。
俗话说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在这种事情上多嘴反而里外不是人。
最终我只是淡淡地说:
“那你们等会加油吧。”
吃饭的时候,看着他们俩你给她夹一块鱼,
他给你舀一勺汤,比新婚夫妻还要甜蜜腻歪,
我默默掏出手机,给聪聪发了条信息:
“兄弟这里是澳门,不是浙江。
这里号称男人的天堂和女人的银行,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吃完饭,我实在懒得再看他俩腻腻歪歪的样子,便先起身告辞。
走出餐厅时,回头瞥见聪聪正凑在杨妹妹耳边说着什么,两人笑作一团。
霓虹灯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给这场澳门幻梦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
我摇了摇头,独自走进洗手间,镜面门缓缓关上,映出自己略带疲惫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