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显然没把刚才那把神补牌输掉的钱放在心上,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他走在我前面,步子迈得很大,我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赌场里的喧嚣似乎与他无关,他目光扫过一张张赌桌,
最终停在一张显示着一庄三闲、一庄两闲牌路的桌子前。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抢着在那张桌子前坐下的。
等我走到他身后时,他已经将五万的筹码推到了闲家的位置上。
我在他身后微微皱眉,却什么也没说。
下一口开庄还是闲,就算是赌场老板亲自来了,也不敢说百分百知道答案。
在这种时候多嘴,万一说错了,反而会影响他接下来的判断。
荷官开始发牌,将闲家的两张牌推到大哥面前。
大哥没有急着开牌,而是先眯起第一张牌——是个四边。
他的手指在牌面上轻轻摩挲,然后又眯第二张——是个三边。
他示意荷官先开庄家的牌。
庄牌亮开:一张公牌配一张五点,庄家五点。
大哥这才开始眯自己的牌。
他先顶那张三边,手指轻轻掀起牌角,
一点点地往上顶,牌面的图案逐渐显现:是个肥婆八。
现在,只要四边顶满,他就能一枪过赢下这五万。
可是天往往不遂人愿。
那张四边顶满后,竟然是一张九。
闲家两张牌加起来七点,仍然给庄家留下了补牌的机会。
荷官从黑牌靴中抽出第五张牌,动作干净利落。
一张明晃晃的三!三加五,庄家八点。
又是神补牌!
连续在不同的两张桌子上碰到神补牌,被后补牌绝杀。
荷官面无表情地收走了打在闲上的所有筹码。
大哥的情绪明显有了波动。
虽然他极力保持镇定,但我能看到他后颈微微发红,
放在桌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我在他身后屏住呼吸,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抬头看了看显示器,虽然第三口闲没有打出来,但见庄打闲的牌路还在。
大哥从筹码堆里取出一枚橙色的十万筹码,递给荷官要求打散。
荷官熟练地拿出一个绿色五万的筹码和五个一万的筹码,
正要推过来,却被大哥制止了。
“我讨厌绿色,”大哥的声音有些发硬,
“绿帽子不喜欢!都给我一万的筹码吧。”
荷官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收回绿色筹码,
重新数出十个一万的筹码推给大哥。
作为荷官,他见过太多客人的各种要求,这点小事自然无条件满足。
虽然接连两次被神补牌绝杀,大哥在下注上却还算理性。
他没有加大注码,而是又推了五万打在闲上。
这一次,他的动作明显更加谨慎,放筹码时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
荷官发牌。
大哥接过牌后先眯第一张——是个三边。
第二张牌虽然是白茫茫的,但抬头了。
白茫茫抬头不是二就是三。他让荷官先开庄牌。
荷官面无表情地翻开庄牌:公配七,庄家七点。
大哥开始吹那张白茫茫的牌,他微微噘起嘴,轻轻向牌面吹气,
仿佛这样就能改变牌的点数。可惜事与愿违,牌面上赫然是一张三。
他又开始吹第二张三边牌。
这次他吹得更加小心,眼睛紧盯着牌角。
一边吹掉了,只要再吹掉一边,就能一枪过。
很可惜,就差一点点,牌面停在了三配上七,零点。
荷官开始给闲家补牌。
大哥接过补牌,一看是张四边。
这是一生一死的时刻,吹掉就赢,吹不掉就输。
他的动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慢,手指微微颤抖着掀起牌角,仿佛慢动作就能改变结果。
然而,十就是十,无论多慢也无法变成九。又输了。
大哥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
我能感觉到他已经上头了,只是在极力克制自己。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转过身,对我勉强笑了笑:
“走,抽根烟,这会运气不好。”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略显僵硬的背影,知道这场短暂的休息不会持续太久。
赌场里的空气混浊而燥热,大哥掏烟的动作比平时急躁了些,
但当他点燃香烟深吸一口时,我看见他的手已经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