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餐！”
“开了！”
零月那清脆又兴奋的声音，在死寂的舰桥内，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
深海船长那张长满藤壶的老脸，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变得比最深的海沟还要黑暗。
自助餐？
开……开了？
他顺着零月那兴奋的目光，透过全息海图，望向那片代表着绝对死亡的深红色区域——【幽灵船墓场】。
那里，是数百年来无数航海者的终点，是怨念与诅咒汇聚的海洋。
每一个亡魂，都是一道致命的剧毒。
每一艘沉船，都是一座移动的坟墓。
而在这位小祖宗……的眼中，那片神魔禁区，竟然……竟然只是一座摆满了食物的餐厅？！
深海船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灵魂都在颤抖。
他活了漫长的岁月，见过吞噬舰队的海怪，见过掀起万丈狂澜的深海娜迦，但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有谁敢将幽灵船墓场当做自己的餐盘！
这是何等恐怖的食谱！
这是何等古老的位格！
叶辰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他看着身边那个因为兴奋而小脸通红，就差原地蹦起来的零月，内心五味杂陈。
一方面，是老父亲看到自家闺女终于找到爱吃的餐厅的欣慰。
另一方面，是正常人看到有人要把核废料当饭吃的惊悚。
“香……好香的味道……”
零月的小鼻子在空气里不断地嗅着，那双纯净的紫色眸子里，闪烁着名为“渴望”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美味的灵魂在向她招手。
也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隆——
整艘深潜魔鲨号猛地一震！
并非是船体受到了攻击，而是前方的海域，那片死寂的【幽灵船墓场】，活了过来！
透过三百六十度的全息海图，一幅足以让任何生灵SAN值狂掉的末日绘卷，缓缓展开。
漆黑的海水中，一艘、两艘、十艘、上百艘……
无数艘腐朽破败、船身挂满海草与骸骨的幽灵船，从沉寂了数百年的海底淤泥中，缓缓升起！
它们像是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亡灵军团。
每一艘船的桅杆上，都燃烧着惨绿色的鬼火，将周围的海水映照得如同黄泉路。
无数半透明的、形态扭曲的幽灵水手，在甲板上飘荡，发出无声的哀嚎。
一股由死亡、怨念、诅咒和绝望凝聚而成的庞大气息，化作实质性的风暴，朝着魔鲨号席卷而来！
深海船长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裤裆处传来一股熟悉的温热感。
完了！
幽灵舰队被惊醒了！
它们感受到了生者的气息！
这是墓场几百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暴动！
“大人……陛……陛下……快……快跑啊！”深海船长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绝望的嘶吼。
跑？
叶辰看了一眼身旁已经开始流口水的零月，嘴角扯了扯。
现在跑，恐怕这位姑奶奶第一个不答应。
他非但没跑，反而向前一步，将零月挡在了身后。
虽然知道她强得离谱，但老父亲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然而，面对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死亡风暴。
零月只是从他身后探出小脑袋，看着那上百艘幽灵船，像是在审视一桌菜品。
她微微张开樱桃小嘴。
轻轻地。
吸了一口气。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没有毁天灭地的光芒。
只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下一秒。
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在这一吸之下，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上百艘幽灵船上，所有燃烧的鬼火，猛地一滞。
紧接着，一缕缕、一道道、一片片……
如同萤火虫般璀璨的、蕴含着最纯粹灵魂能量的光点，从那些幽灵水手、幽灵船长的身体里，被硬生生抽离了出来！
那些凶戾、狂暴、充满了怨念的幽灵，连挣扎都来不及，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扑向生者的贪婪上，身体便如同被风化的沙雕，迅速变得暗淡、透明。
成千上万道灵魂光流，汇聚成一条横跨深海的璀璨星河，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姿态，被牵引着，被拉扯着，朝着零月那小小的嘴巴，倒灌而来！
那画面，仿佛不是一个女孩在进食。
而是一个黑洞，在吞噬整个星系！
“咕嘟。”
零月轻轻咽下，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她咂吧咂吧小嘴，紫色的眸子里，流露出三分满足，七分意犹未尽。
“开胃菜，味道一般。”
她给出了评价。
而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前方那片海域。
上百艘幽灵船，失去了灵魂能量的支撑，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巨人，在同一时间，轰然解体！
断裂的桅杆、破碎的船身、腐朽的船板……无数残骸，在巨大的水压下，缓缓向着更深的海底沉去。
刚才还气势汹汹，足以覆灭一个小型国家的幽灵舰队。
在一个呼吸之间。
全灭。
只剩下那些沉船的残骸中，无数金币、珠宝、古董，在黑暗的海水中，散发着诱人的、闪闪发亮的光芒。
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
深海船长瘫在地上，眼窝里的黑色旋涡已经彻底停止了转动，仿佛灵魂都被刚才那一幕给抽走了。
他……他看到了什么？
神迹吗？
不！
神迹也不足以形容刚才的万分之一！
那是……那是灭世！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这位陛下，会说这里是自助餐。
因为对她而言，这些让所有航海者闻风丧胆的幽灵，真的……真的只是食物而已！
而且还是最卑微，最廉价，只能用来当开胃菜的那种！
叶辰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但他关注的重点，却和深海船长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全息海图上，那些随着沉船残骸一起下坠的，闪闪发光的……钱！
好多钱！
发财了！
他内心在疯狂尖叫！
那一瞬间，什么全球首负，什么万亿巨债，仿佛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系统！系统！快出来！”叶辰在脑海中疯狂呼叫。
【叮！本系统24小时在线，为宿主提供最贴心的破产服务。】
“别废话！”叶辰激动地搓着手，“这些黄金珠宝，我能带走吗？能换成钱吗？！”
【根据《表世界超凡物品管理条例》及《华夏海关入境申报法》，宿主以非法手段从海底打捞的无主沉船宝藏，属于国有资产，一旦上岸将被无条件没收，并可能面临走私、盗掘古文化遗址等多项指控。】
系统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叶辰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我靠！那我不是白忙活了？！”
【宿主可以选择将宝藏上交国家，换取锦旗和500元奖金。】
“我可去你的吧！”叶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冒着生命危险，来神魔禁区给你打工，你就让我换面锦旗？！”
【检测到宿主情绪激动，系统提供备选方案。】
【方案b：系统可开启‘万物回收’功能，以黑市价的70%，将实体宝藏直接兑换为系统账户资金。】
【兑换过程绝对保密，无任何后遗症。是否开启？】
叶辰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不就等于官方销赃渠道吗！
虽然被抽走了三成，但总比一面锦旗强一万倍！
“开启！立刻！马上！”
【‘万物回收’功能已开启。祝宿主……收租愉快。】
系统最后那四个字，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叶辰却已经顾不上了。
他的双眼放光，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穷怕了”的气息。
他猛地回头，一脚踹在还瘫在地上的深海船长屁股上。
“别装死了！起来开船！”
深海船长被踹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茫然。
“开……开船？去哪儿？”
叶辰伸手指着海图上那些正在下沉的宝藏光点，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宛若地主巡视自家田产的语气，恶狠狠地说道：
“去收租！”
“陛下负责用餐，清扫垃圾、收取餐后费用的活，当然得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来干！”
“快！一个金币都不能放过！”
深海船长：“？？？”
他看着叶辰那副财迷心窍的模样，再看看旁边那个刚刚一口气吞掉了一支幽灵舰队、此刻正好奇地看着他的零月。
这位大人的脑回路……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在女皇陛下神威如狱的狩猎场上……收租？
这是何等清奇的思路！
又是何等强大的心理素质！
他不敢多问，只能手忙脚乱地爬回操控台，驾驶着魔鲨号，像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朝着最近的一片沉船残骸冲了过去。
魔鲨号船首的巨齿撞角，轻易地撕开腐朽的船体。
叶辰站在舰桥，大手一挥。
“系统，回收！”
【叮！回收沉船‘黑珍珠号’残骸，检测到西班牙金币3万枚，红宝石原石12颗，巴洛克风格银器一套……综合评定价值三亿一千万华夏币，扣除30%手续费，已为宿主存入系统账户2.17亿。】
【当前负债：一万三千六百八十二亿……】
听着系统传来的入账提示，叶辰激动得热泪盈眶。
虽然对于那天文数字般的债务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这可是他凭本事（抱大腿）挣来的第一桶金啊！
“继续！下一家！”
叶辰意气风发，指挥着深海船长，开始了疯狂的“拾荒”之旅。
魔鲨号化身最高效的深海清道夫，在一片狼藉的幽灵船墓场里横冲直撞。
【叮！回收‘飞翔的河南人号’……入账1.8亿！】
【叮！回收‘复仇女王安妮号’……入账3.5亿！】
【叮！回收……】
叶辰的眼睛都红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收租，而是在玩一款史上最真实的捕鱼游戏，爆率百分之百！
而零月，就抱着膝盖，静静地坐在他旁边的“宝座”上，看着叶辰像个打了鸡血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指挥着魔鲨号到处乱撞。
她的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就在叶辰“收租”收到手软，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时。
一直沉默的系统，忽然发出了一声警报。
【叮！高能警告！】
【检测到前方海域，出现黄金侯爵级能量反应！】
叶辰猛地一抬头。
只见全息海图的最深处。
那艘在系统任务中被提及的，沉没了四百年的幽灵旗舰——【无尽哀嚎号】，正静静地悬浮在黑暗里。
它比刚才那些幽灵船要庞大十倍不止，船身也保存得极为完整，通体散发着一股凝如实质的黑气。
在刚才那场波及整个墓场的“饕餮盛宴”中，只有它，和它周围最精锐的几艘护卫舰，没有被零月一口气吸干！
一个身披破烂海军提督大氅，腰间挎着一柄燃烧着灵魂火焰的长刀，眼眶中跳动着两团金色鬼火的高大身影，正站在【无尽哀嚎号】的船首，遥遥地，与魔鲨号对峙。
黄金侯爵，幽灵提督！
他麾下的幽灵，正在瑟瑟发抖，但却没有像其他杂鱼一样被瞬间抽走灵魂。
显然，这位提督用自己的力量，庇护住了核心的船员。
零月也停止了看戏。
她站起身，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向那位幽灵提督。
她舔了舔嘴唇，紫色的眸子里，那意犹未尽的神色，变得愈发浓郁。
“叶辰。”
她轻声开口。
“主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