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这一切之后,行刑者才转身到石桌上,一根手指粗的钉子,还有一把生了锈的铁锤子。
还好钉子没有生锈,烛光下还是程亮的,泛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冷光。
低着头,似乎在挑哪根钉子看上去比较细的行刑者,忽然说:“你可以帮我把灭掉的蜡烛点燃吗?”
李灵柩顿了一下,眼神扫过一片暗了的区域,“可以。”
“我怕看不见钉进骨头里了。”行刑者说。
李灵柩背过身,随便拿起一根燃着的蜡烛,去引那些没燃的。
身后传来一些脚步声,行刑者和堕天使交流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身后传出一声闷哼,“没事……你继续吧。”
“嘶。”
一块蜡烛的热液落在他手指上,烫红了一块。
总觉得这里还有更多、更残忍的东西。
他没在意,所有的蜡烛又亮了起来。
锤子将钉子穿过皮肉夯进身后暗红的、吃人的红色十字架里,同时伴随着一声惨叫。
这场凌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注视着摇曳的火光,有些担心白叶。
一声清脆的声音,是钉子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李灵柩回头看,那根钉子沾着血,应该是是用皮肉上拔出来的。
堕天使整个人顺从的展示在十字架上,白色的长衫被染了色,上面洒了圣水,完全湿透了,淡红色的液体蜿蜒的地下。
行刑者正在帮堕天使拔钉子。
现是从一边的手开始,李灵柩走过去,伸手去扶堕天使的肩,走近一眼鲜血淋漓,防止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当他的掌心抵住堕天使的肩膀时,行刑者忽然警惕的抓住他的手。
“难道……”李灵柩将视线投去行刑者身上,对方手臂的肌肉紧绷着,他解释,“我只是帮他扶着。”
行刑者低了一下头,慢慢将手放开了,一副紧张而应激的模样,“麻烦你了,那我给他拔钉子。”
拔完手上的,再到肩上,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堕天使绷紧的下颚线,估计在咬着牙。
“快……快点……”疼得受不了了,伤口还沾了水,堕天使忍不住开口催促。
“好了……很快就好了。”行刑者说。
李灵柩忽然想到,黑夜真好,谁也看不清谁的模样。
将上身的钉子拔出来之后,行刑者又蹲下。
终于最后一颗钉子拔出来之后,行刑者站起来,双手去接堕天使,他很合时宜的将手放开。
堕天使整个倒在行刑者怀里,转而被抱起来,“我送他去天使岛的医院。”
李灵柩点头,“我就不去了,我到附近看看。”
他现在得抓紧时间找到白叶。
转身后,他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认出来了,还要假装不知道。”
行刑者顿了一下,没说话,抱着堕天使走了。
李灵柩离开只剩下一个人的行刑台,离这里最近的就是高塔和石墙砌起来的类似城堡的建筑。
高塔有人守着应该进不去的。
他抬脚往城堡走去。
城堡的大门开着。
里面很暗,没有点蜡烛,李灵柩拿了一台烛台,趁着一点儿微弱的火光,他往前走,里面潮湿阴暗,不像是有人住的。
城堡的一楼没有人,但是有很多石像,他走近想看看有没有署名,真的碰巧找到了一块纪录的台子。
只是时间太久了,上面的信息已经模糊不清,而且不是用文字,也不是英文,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文字,有点像豆芽菜。
李灵柩走着走着忽然不动了,好像有什么声音,不是脚步声,应该是爬行动物攀爬的声音,有些渗人,他闭上眼睛,仔细听,应该是从后侧方传来的。
他抬脚就去追,走到角落,那是一个楼梯口,他拿着烛台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手不小心蹭了一下扶手,有种湿漉漉的黏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有点恶心。
顺着楼梯他往上走,他把烛台往下放一点,低头观察,有一道痕迹,有些濡湿,像是蛇类爬过的痕迹。
他顺着痕迹一直往上走,大概走了三四层,终于那道痕迹拐进其他地方。
城堡很大,暗了一个晚上的月亮终于出来了,从城堡的窗照进来,很亮很亮,只是有点冷,他不需要弯着腰也能看见地上的痕迹了。
他经过七零八落的家具,看上去很古老,应该价格不菲,但是上面积满了灰,应该痕迹没有人用过了。
一直顺着痕迹走,他走到一扇门前。
地面上很明显的灰尘被蹭了,肯定有什么人在里面,或许不是人。
这种怪地方,有鬼他都不惊讶了。
他一手拿着烛台,一手往门上敲了敲,一共三下。
意料之中,没有动静。
那他就当作里面没人吧,于是一脚把门踹开。
吱吱呀呀的,门开了。
还抖下一些粉尘,李灵柩捂着鼻口,拿着烛台探进去。
“砰——”
身后的大门关上了。
李灵柩转身握住门把扒拉,很紧,根本拉不开,从里面应该不好踹门。
“谁?”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没人应,他又问了一声,“有人吗?”
唰啦一声,面前的窗帘被一只手拉开,皎洁的月光洒进来,李灵柩手里的烛台灭了,上面飘着一条白烟。
“你来了。”
对方只是这样说。
声音怯怯的,还有些说不出的期待。
李灵柩最先看见的是那单翼的翅膀,没有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尾,和第一天他见过的石像一模一样。
那天的石像他看不清脸,现在看清了,不是一张普通的脸,一双熟悉的猫儿眼,是一张漂亮到有些妖冶的脸。
明明是差不多一样脸,每次出现总能表现出不一样的风格,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只是要比记忆中任何一张,都要稚嫩,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
少年的他。
李灵柩往前走,“你一直在等我吗?”
“等了大概有千万年那么久哦。”
说完,少年笑了,一扇翅膀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颤抖,翅膀很大,让主人的肩膀看上去十分单薄。
李灵柩不确定少年是不是在说谎,他问:“你拥有的是他的哪一段记忆?”
“他是谁呀?”他用苍白的手抚上李灵柩的胸口,声音有些从容的天真,然后仰头轻佻的笑了一下,声音有些诧异,“有心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