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星剑挟着毁灭气息倾泻而下,将李琴雅的身影完全淹没。阵外,几位瑶光长老嘴角已浮现笑意,星衍真人虽仍维持着平静,拂尘下的手指却已微微收紧。
就在第一缕剑芒即将触及青丝的刹那,李琴雅盘膝虚坐,古琴安然置于膝上。她的动作舒缓从容,仿佛不是置身杀阵,而是闲坐自家庭院。
“铮——”
第一声琴音跃出,清越如山谷幽泉滴落青石。音波漾开,竟在虚空中荡起肉眼可见的涟漪。那狂暴的星剑触及音波,骤然凝滞,如同陷入无形泥沼,剑身剧烈震颤,再难寸进。
紧接着,琴音渐起,如春溪奔流。时而高亢如凤凰清鸣,穿云裂石;时而低沉似潜龙低吟,震动九幽。她十指在弦间翻飞,奏出的并非杀伐之曲,而是天地初开时的原始道音。那琴音仿佛化作无数无形丝线,精准地缠绕上星辰运转的轨迹,每一次拨动,都在干扰着大阵固有的韵律。
星衍真人脸上的从容终于维持不住。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周天星斗大阵的掌控正在迅速流失。那看似柔和的琴音,如同滴水穿石,正一点点瓦解着他苦心经营数百年的阵基。
“府主可知,星辰之所以为星辰,在于其自在运转,循道而行。”李琴雅的声音透过琴音传来,清晰如耳语,“此阵虽夺天地造化,却以人力强行拘束星轨,看似宏大,实则……失了真意。”
说话间,她指尖在角弦上轻轻一按。
一个空灵的泛音荡开,如石子投入平静湖面。阵中一颗正按既定轨迹坠落的流星,突然微微一颤,竟偏离原有路径,划出一道灵动的弧线,轻轻擦过另一颗星辰。
这一擦,如同推倒了第一块骨牌。
被触碰的星辰随之偏离,撞向第三颗、第四颗……整个周天星斗大阵开始剧烈震颤,星光疯狂窜动,星辰轨迹乱成一团。无数星剑在半空中自行崩解,化作漫天流萤。
“这不可能!”一位紫袍长老失声惊呼,“周天星斗大阵乃上古传承,怎会被琴音所破?”
星衍真人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阵中那个依旧从容抚琴的身影。他引以为傲的大阵,在对方眼中竟如此不堪一击。
李琴雅指尖按弦,余音袅袅。她抬眸看向星衍真人,轻声道:“府主,可还要继续?”
整个观星台上一片死寂。所有瑶光弟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紊乱的星海,以及星海中那个纤尘不染的身影。
星衍真人嘴唇颤动,最终长叹一声,拂尘挥过:“撤阵。”
漫天星辰应声而散,观星台重见天日。阳光洒落,照在李琴雅怀中的古琴上,弦丝还微微颤动。
“李仙子琴道通神,直指本源,贫道……心服口服。”星衍真人这句话说得极为艰难,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就在所有人还沉浸在破阵的震撼中时,一道虚无的影子借着星光消散的掩护,如轻烟般掠过广场,悄无声息地没入了瑶光仙府最深处的藏经阁。
凌渊的魂体在禁制间自如穿行,对身后观星台上的风波毫不在意。他的目标很明确——找到观星阁渗透瑶光仙府的证据。
而在观星台上,李琴雅缓缓起身,怀抱古琴微微欠身:“承让。”
她目光扫过全场,在藏经阁方向稍作停留,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