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道,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一道撕裂在天幕与地脉之间的狰狞伤口。它无声地矗立在焦土与苍穹之间,高不知几许,宽不见边际,仿佛自亘古便已存在,又似是方才被无上伟力强行撕开。通道的边缘并非规整的轮廓,而是不断地扭曲、蠕动,吞噬着周遭的光线,连声音靠近都会变得缥缈失真。透过那层不断波动的薄膜,隐约能窥见其后深邃得令人心悸的黑暗,那黑暗并非纯粹的无光,更像是一片翻涌的、未知的混沌,连接着言语无法描述的彼端。
猛烈的罡风自通道深处呼啸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混乱的能量流,席卷着这片饱经摧残的土地。狂风肆意拉扯着四姐妹的长发与衣袂,猎猎作响,仿佛无数无形的手在试图阻拦,又似在催促。
李琴雅立于风眼边缘,素白的双手轻轻按在琴弦之上。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随即指尖流转,奏出了一段极其古老而简朴的旋律。没有杀伐之气,没有守护之念,只有最纯粹的音律本身,如同初生婴儿的啼哭,又似天地开辟时的第一声回响。这清越空灵的琴音撞入那扭曲的通道入口,并未被吞噬,反而激起了一圈圈奇特的、肉眼可见的七彩涟漪,在通道表面荡漾开来,仿佛在试探,在叩问。
沈若水静静站在李琴雅身侧,那面与她性命交修的水镜悬浮于身前。镜面不再映照此间万物,而是直直对准了通道深处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奇异的是,水镜并未被黑暗同化,镜面依旧保持着清澈,只是那镜中映出的,不再是现实的倒影,而是那片黑暗被解析后的本质——那是由无数破碎的法则、混乱的时空流、以及难以名状的虚无能量构成的,一片真正意义上的“无”之领域,深邃得让观者灵魂都仿佛要坠入其中。
秦嫎妖则位于通道入口的正前方,她十指如穿花蝴蝶般舞动,无数近乎透明的傀儡丝自她指尖迸发,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妙的韵律,在通道入口处飞速交织、穿梭,编织成一张覆盖了大部分入口的、闪烁着微弱星光的细密光网。每一根丝线都牵引着不同的空间节点与能量脉络,这张网,既是最后的探测,也是一道极其纤弱、一触即溃的警戒线,感知着通道彼端任何细微的动静。
王诗画站在三人中心稍前的位置,她的本命星图已完全展开,悬浮于头顶,不再是平日的尺许方圆,而是放大到足以将四姐妹笼罩其下。星图之上,万千星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亮度运行、闪耀,勾勒出宇宙生灭的轨迹,磅礴的星辉如同实质的光瀑垂落,将她映照得如同星空下的神只。那光芒并非仅仅为了照明,更是在疯狂计算、推演着通道的稳定性与彼端可能存在的亿万种未来。
她的目光最后扫过严阵以待的三位妹妹,从李琴雅坚定的指尖,到沈若水平静如水的镜面,再到秦嫎妖那绷紧的傀儡丝网。狂风吹拂着她的面颊,她却露出了一丝近乎解脱又无比凝重的复杂神色。
“准备好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撕碎,却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心底。这不仅仅是在询问状态,更是在叩问内心,是否真的准备好告别过去的一切,踏入这片连星图都无法完全窥破的未知。
星图的光芒愈发炽烈,与通道入口扭曲的光影相互抗衡,预示着跨越的时刻,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