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天尊的身影开始溃散,如同被风吹散的流萤,点点星芒从他衣袍边缘飘散,在残阳映照下泛着凄艳的光。然而他的声音却反常地愈发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淬炼过的精钢,深深凿进在场每个人的识海深处。
当年为了维持神界那看似完美的,我们联手掩盖了多少真相?分身的边缘已经化作点点星芒,声音却带着洞穿时空的穿透力,那些被你们称为的存在,他们究竟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不过是想揭开神界最深层、最不敢让人直视的秘密罢了!
李琴雅怀中的古琴突然发出一声低鸣,琴弦无风自动,仿佛在应和着什么。沈若水面前的水镜中,隐约浮现出无数模糊的身影,他们似乎在无声地呐喊,却又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
一直沉默的凌渊终于抬眸。他周身的气息依旧平稳,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凝结着万载寒冰。玄玑,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四周的温度骤降,你越界了。
越界?玄玑天尊放声大笑,那笑声中却满是苍凉与讥诮,当我们在时间长河里肆意篡改历史脉络时,可曾想过什么是界限?当我们以为名,将无数无辜者推入深渊时,可曾扪心自问过什么是界限?!
王诗画的星图上,代表天机之乱的星域突然剧烈闪烁,那些被刻意抹去的星轨竟在这一刻若隐若现。秦嫎妖的傀儡丝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丝线中传来无数细碎的悲鸣,那是被封印了三千年的怨念在苏醒。
他的身影此刻已近乎透明,宛如水中的倒影,却仍固执地死死盯着凌渊,目光锐利如垂死挣扎的鹰隼。
看看我们,凌渊。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疲惫,你,我,所有参与过那件事的人......我们的手上都沾着洗不净的血污,我们的灵魂深处都刻着无法磨灭的罪孽。你我都不是清白的,从来都不是。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玄玑天尊即将消散的分身突然迸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在虚空中闪现:被烈焰吞噬的宫殿、染血的神器、还有无数双充满绝望的眼睛。这些画面一闪即逝,却足以让四姐妹看清某些被刻意抹去的片段。
分身的最后一点轮廓也开始消融在空气中,唯有那最后的预言如同诅咒般在天地间回荡:
记住,那些被我们亲手埋葬的真相,绝不会永远沉默。它们会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破土而出,以你们最不愿看到的方式......重见天日。
话音落下的瞬间,玄玑天尊的分身彻底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然而他留下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无形的钥匙,正在试图打开一扇尘封了三千年的、锈迹斑斑的大门。
凌渊依然静立原地,面无表情。但若有人此刻能靠近细看,便会发现他负在身后的右手,指节已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已经凝结出一层薄霜,细密的冰晶正沿着他的衣摆缓缓蔓延。
远方的天际,最后一缕硝烟终于散尽。可一种比战争更令人窒息的氛围,才刚刚开始弥漫。残阳如血,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很长,仿佛那些被埋葬的过往正从影子里缓缓苏醒。
四姐妹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李琴雅的指尖还停留在颤抖的琴弦上,沈若水的水镜中那些模糊的身影仍未散去,王诗画的星图上闪烁的星轨愈发清晰,秦嫎妖的傀儡丝还在传递着若有若无的悲鸣。
她们隐约感觉到,脚下坚实的大地之下,似乎正有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被方才那番话唤醒了。那不是力量,不是能量,而是比这些更加可怕的——真相的重量。
凌渊终于动了。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片枯叶恰好飘落在他手中。枯叶在他掌心化作粉末,随风消散。该来的,终究会来。他轻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