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炸裂的巨响还在耳畔回荡,王诗画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力量在四肢百骸横冲直撞。她勉强睁开眼,视线里是三个妹妹焦急的面容,还有星陨尊者那张因震怒而扭曲的脸。
“大姐!”沈若水一拳震开袭来的星光锁链,血煞之气在她周身翻涌,“撑住!”
李琴雅指尖阵纹流转,试图解析困住她们的周天星斗大阵,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这阵法与西溟贺洲的星脉相连,硬闯不得!”
秦嫚妖扶着摇摇欲坠的王诗画,声音发颤:“那股力量在吞噬大姐的生机……”
星陨尊者站在光网之外,黑袍猎猎作响。他双手结印,整座观星阁的墙壁仿佛活了过来,无数星辰符文如流水般涌动,汇聚成更加密集的星光锁链,朝着四姐妹缠绕而来。
“既然寂灭权柄选择了你,那就连人带权柄,一并留下吧!”
锁链破空,带着刺骨的寒意。王诗画强提精神,想要催动星辉抵抗,却发觉那股新融入的寂灭之力与自身灵力相互冲撞,竟是半点也提不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怀中突然传来一阵灼热。
是木清玄长老赠予的那枚青木符!
不及细想,王诗画用尽最后力气捏碎灵符。青光暴涨,如春日暖阳般驱散寒意,一道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青光过处,星光锁链寸寸断裂,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光芒中,一道修长身影缓缓凝聚。
青衫玉冠,眉眼温润,正是她们的父亲——凌渊。
“观星阁……”凌渊的目光扫过满脸惊骇的星陨尊者,声音平静,却带着千年寒冰般的冷意,“千年过去,还是这般贼心不死。”
星陨尊者踉跄后退,脸上血色尽失:“凌渊!你……你怎么可能……”
“千年前你们就想夺取寂灭权柄,害得琉璃不得不以身封印。”凌渊一步步向前,每踏出一步,脚下的星光阵纹就暗淡一分,“如今竟把主意打到孩子们身上。”
“你以为还是千年前吗?”星陨尊者强自镇定,双手快速结印,试图引动整座观星阁的力量,“如今的观星阁,早已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整座冰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多的星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星陨尊者的气息节节攀升,甚至连四周的空间都开始扭曲。
凌渊却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直到星光即将临体的刹那,才缓缓抬起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波纹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沸腾的星光瞬间平息,扭曲的空间恢复原状,就连星陨尊者身上暴涨的气息也如退潮般消散。
“这……这是什么法术?”星陨尊者惊恐地发现,自己与观星阁星脉的联系被彻底切断。
凌渊没有回答,只是伸出食指,轻轻点向星陨尊者的眉心。
“搜魂。”
二字轻吐,星陨尊者的眼神瞬间涣散,整个人如提线木偶般僵在原地。无数记忆碎片从他被强行洞开的识海中飞出,在半空中交织成一片混沌的光幕。
四姐妹屏息凝神。她们看到观星阁与暗星阁暗中往来的密信,看到星陨尊者策划夺取寂灭权柄的阴谋,甚至还看到一些关于“星辰古神”的残缺记载……
然而就在搜魂术进行到最关键时,凌渊的身影突然晃动了一下,变得有些透明。虽然只是一瞬间就恢复如常,但一直细心观察的李琴雅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术法结束,星陨尊者瘫软在地,气息萎靡。
“父亲,”李琴雅上前一步,担忧地看着凌渊,“您刚才……”
凌渊转过身,对上女儿关切的目光,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他抬手想揉揉李琴雅的头,指尖却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有些界限,跨越它需要付出代价。”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女儿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比如强行窥探被天道遮蔽的天机,或是干涉本不该干涉的因果。”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四个女儿,最终落在王诗画身上。在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四姐妹第一次看到了某种深藏的情绪——那是历经沧桑后的疲惫,以及不容动摇的决绝。
“但这个代价,”凌渊一字一顿,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付得起。”
王诗画望着父亲的身影,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为什么父亲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为什么母亲从不细说当年的往事,为什么他们明明拥有通天彻地的修为,却始终对某些话题讳莫如深。
原来父母一直在以她们不知道的方式,为她们抵挡着来自暗处的风雨。
凌渊的目光在女儿们脸上一一掠过,最后望向观星阁外那片永夜般的天空,轻声说道:
“时候不早了,有些客人,也该到了。”
仿佛在回应他的话,遥远的冰原上,突然亮起了点点星火,如同蛰伏的野兽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