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林的通灵仪式,像一块巨石砸进四姐妹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湖。那些关于母亲夜琉璃的血色记忆碎片,在她们脑海里翻腾不休,连梦里都是那片尸山血海。临走前,木清玄长老把王诗画叫到一边,往她手里塞了枚温润的青木符。老长老的手枯瘦得像树根,语气却格外凝重:“西溟贺洲那地方……邪性。真要遇上过不去的坎,捏碎它。”
这一路往西,景致越来越荒。等真正踏进西溟贺洲的地界,才算明白木长老说的“邪性”是什么意思。放眼望去,天地间就剩两种颜色——刺眼的白和无尽的黑。积雪终年不化,冰川像巨兽的獠牙,狰狞地刺破冰原。寒气无孔不入,呵出口气,还没落下就冻成了冰碴子。
最怪的是这天。明明日头还挂在那儿,极光却已经铺了满天,七彩的光带像谁打翻了染缸,把雪地染得光怪陆离。王诗画抬头望着天际,那些星星亮得过分,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闪着冷冰冰的光,看得人心里发毛。
“这星象……不对。”李琴雅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星盘,手指飞快地掐算着,越算脸色越白,“星辰轨迹全乱了套,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扭成了这样。”
秦嫚妖不自觉地往姐姐身边靠了靠,声音发紧:“我觉得有好多眼睛在暗处盯着咱们……”
沈若水把拳头捏得咔吧响,血煞之气在周身隐隐流动:“来就来,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四人小心翼翼地走上一条天然形成的冰桥。桥下是万丈深渊,寒风像刀子似的刮过。就在她们走到桥心时,异变陡生——天上的极光突然疯狂扭动起来,像一条苏醒的巨蟒,猛地扑下来化作光幕,将整座冰桥罩得严严实实。
光幕中,一个穿着星纹长袍的老者缓缓现身。他那身袍子上的星图仿佛在缓缓流转,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根本不像活人的眼睛,倒像是把两颗寒星硬嵌进了眼眶里,看人的时候冷得刺骨。
“总算等着你们了。”老者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树干,眼神在四姐妹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王诗画脸上,“夜琉璃的女儿们。”
王诗画心头猛震,面上却不露分毫。她悄悄把青木符攥紧了些,感受到符上传来温润的木灵之气,在这极寒之地显得格外珍贵。
“阁下是?”王诗画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把妹妹们护在身后。
老者脸上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观星阁,星陨。你们母亲……没提过吗?”
李琴雅突然轻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大姐,他身上的星力波动,和我们在青木林感应到的‘星辰注视’同源!”
星陨尊者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看来琉璃王还是给你们留了话。不错,当年她从我观星阁借走的东西,是时候还了。”
沈若水忍不住踏前一步:“少在这故弄玄虚!我母亲何等人物,会借你们东西?”
“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星陨尊者慢悠悠地抬手,指尖星光流转,“你们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们母亲要特意叮嘱你们……避开星辰的注视吗?”
话音未落,四周的光幕突然收缩,无数星光化作实质的锁链,哗啦啦地朝四人缠来。极光在头顶扭曲旋转,投下的光影让人头晕目眩。
“结阵!”王诗画清喝一声,四姐妹瞬间背靠背结成战阵。
星辉锁链撞在她们撑起的护体光罩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让她们心惊的是,这里的星辰之力似乎对王诗画的星辉有着天然的压制,光罩上的裂纹正在快速蔓延。
“没用的。”星陨尊者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在西溟贺洲,观星阁就是星辰的主人。”
秦嫚妖突然闷哼一声,脸色惨白:“他在用星力干扰我们的心神……”
李琴雅快速演算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里的星力场被人为改造过,我们越是用灵力抵抗,受到的压制就越强。”
王诗画感受着手中青木符传来的暖意,突然心念一动:“收敛灵力!琴雅,算出生门方位!”
就在这危急关头,谁也没注意到,在远处的一座冰峰之上,另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黑袍在凛冽的寒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与这片冰雪天地融为一体。
“终于开始了……”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消散在风里。
而此刻光幕之中,星陨尊者看着苦苦支撑的四姐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放心,我不会伤你们性命。毕竟……完整的双王血脉,可是唤醒古神最好的祭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