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那天,我家里来了一波人。
听见敲门声,我跑向门口,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两个大妈,后面还跟着一长串的人,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辈的都有,我数了数,有九个人。
我仔细看了看,确定不认识他们之后,以为他们走错了,想请他们出去。谁知领头的那两位大妈直直的就往里面走,进了堂屋才想起来我,拉着我开始哭天抹泪。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我听得耳边嗡嗡作响,又插不进去话。
他们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说话的渐渐多了起来,倒是把我忘了,没人关注我。
听口音似乎不是本地的,我又听了几句,才听到他们说“认亲”、“侄女”之类的,我正纳闷着,可我不是跟着师父一起游历至此吗?怎么还有亲人?莫不是骗子吧?
他们吵吵闹闹,我发现除了一开始,后面也没人顾及我了,我悄悄走向门口,还好刚刚没有关大门,刚到门口我就撒丫子开始往外跑。
冬天的衣服穿得多,我又是加速跑到李婶家的,刚到李家门口,我差点跪了下去,扶着门半天才喘过气来。
“嘭嘭嘭!”我用力拍着大门,却无人开门。正月里,可能是去走亲戚了,我深呼吸了两次,调整好呼吸,准备向村长家跑。
谁知后面竟传来一个声音:“生生姐姐,你趴在李婶家的门上干什么?”
我扭过头,看到小胖子李俊正好奇的看着我,我从未觉得这个小胖子如此的亲切。我朝他招招手,跟他说帮我去叫村长来我家!
“记住,一定要叫村长马上去我家,我有急事!如果村长不在,就帮我叫芳婶,总之一定要帮我叫到人!快去,姐姐下次请你吃糖!”
小胖子一扭一扭地跑向了村长家的方向,家里回不去了,我索性坐在李婶家门口思考接下去怎么应对。
家里的那些人哪里像是来认亲的,除了开始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我虽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看面相、观语气就不是善茬。我也不敢先回去,我一个小姑娘,若是落在他们手里,怕是说也说不过,跑也跑不掉。
如今还是要搞清楚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才好进行下一步。
万幸的是,小胖子回来的很快,村长今天也在家。不仅村长过来了,连带着芳婶还有几个李家的族老们都跟着一起来了。大抵都是来看热闹的,但人多力量大,往那一站也是我的底气。
这一回,进门的是我,后面跟着一长串的人。屋里站不下了,院子里的长凳上也坐满了人,还有不少邻居拖家带口的围过来看热闹。
说实话,我家建房子上梁那一天,加上工人都没来这么多人看热闹。
大概是村长带着人进来的阵势太过强大,屋里的人终于停了下来,看向我们。
很诡异的一幕,好像这里原本就该是他们的家,我们是来访者一样。他们一开口,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大妈开口问道。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们吧?这里是我家,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直接进我家?你们想干什么?”我上前一步,走到那伙人跟前,问他们到底想干嘛。
“这妮子怎么这么说话呢?我是你婶娘啊!这些都是顾家的长辈,你怎么都不认识了?”
“顾家?哪个顾家?”我都迷惑了,师父临走前也没跟我说我还有个本家啊。
“泰康郡顾家啊!”大妈说完,又对村长和围观的人群说道,“大伙儿误会了,这是我侄女,我们是一家人,来找她回去的,不是坏人!”
村长皱着眉头看向我,我摇了摇头,他又对着那群人说道:“顾姑娘住在我们村里,是有独立的户籍的。而且顾姑娘是云长师父托付给我看顾得,从未听他提起过什么顾家。顾姑娘也不是的你们,你们应该是认错人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再无别的地方找找吧!”
这时有个大爷站出来自称是我的叔伯,“这就是我侄女,她自小在顾家长大,我怎么会认错?我们找了她许久才找到她,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打扰我们相认?”
芳婶站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不要害怕。这时,村长又说道:“我是李家庄的村长,顾姑娘虽是独门独户,但也是有来源的,你们口说无凭,可有什么证据?”
“这就是我们顾家的人,她爹娘不在了我们做叔伯婶娘的自然有义务照顾她,接她回去天经地义。本不需要什么证据。但如果你们不信,也可以派人去泰康郡打听,我们顾家祠堂里的族谱上有记载。”说话的老头字正腔圆,颇有几分自信不怕查的样子,弄得我们都有些迷糊了。
“可我确实没见过你们,又怎么会是你们顾家的人?我也从未去过泰康郡!”我是穿越来的,又哪来的家族?听他们讲的有几分可信,我自己差点都要自证了,才想起来我是身穿的又不是魂穿的,这摆明是个骗子啊!
“如果各位不走,我就报官了!”
听到我说要报官,对面的那群人先是一愣,而后又七嘴八舌的指责我忘恩负义,连老祖宗都忘记了!
他们说的倒像是真的一样,看热闹的人群里也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毕竟我是个外来户,也不是没有可能。按这个时代的宗族观念,我大概除了跟他们回去就无路可走了。
跟他们回去肯定是不行的,我都不认识他们,而且看他们从进门到认亲的态度来看,来找我指定不是什么好事,跟他们回去与羊入虎口有什么分别?
看他们穿的也还算整洁,妇人的头上还别着一两根银簪,说不上多富贵,也不至于贫困到看上我挣得那十几两银子吧。
难道是为了房子?可这屋子在李家庄,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房子搬不回去,卖也卖不了多少钱。那他们到底图什么呢?
我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也没看得出我有什么值得他们所图的。
但他们不肯走,大过年的我也不能真的去报官,最后还是村长找人去请了里正过来。
里正过来时,村长和屋里的人都坐了下来,村长又问了几个问题,对方都回的很清晰,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自己都快信了我是顾家的人。
外面看热闹的人走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回家扛了个板凳过来坐下了,手里还揣着瓜子。我被这群名副其实的吃瓜群众气笑了,却又无可奈何,至少比我独立面对他们一大群人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