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驱散了野人山外围的最后一丝夜色,却难以驱散林墨心头的阴霾与冰冷。
三人回到临时落脚的郊外安全屋时,已是强弩之末。林墨灵力与心神双重透支,脸色苍白如纸,一进屋便盘膝坐下,吞服下随身携带的固本培元丹药,闭目调息,周身气息起伏不定,时而狂暴,时而沉寂。
苏月白同样消耗巨大,但她强撑着疲惫,先是仔细检查了陈天佑在与尸傀和黑煞天鬼硬撼中留下的几处暗伤,用苏家秘传的药膏为其处理,随后便守在林墨身旁,警惕地为他护法,同时整理着此行的所有发现,清冷的眼眸中思绪万千。
陈天佑则负责外围警戒,他虽也疲惫,但强悍的体魄让他恢复最快,如同一尊沉默的门神,矗立在门口,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任何风吹草动。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林墨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丹药化开后散发的淡淡药香。
这一次野人山之行,收获与代价都远超预期。确认了父母失踪与幽冥阁的直接关联,找到了“蚀脉阴煞”的源头——“寂灭水晶”,重创了幽冥阁一处重要据点,甚至逼退了一名司祭。但父亲罗盘碎片的出现,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林墨心头,那血淋淋的可能性,几乎让他道心失守。
数个时辰后,林墨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金光内敛,虽未完全恢复,但气息已然平稳,只是那份深沉的悲痛与仇恨,被他强行压入了眼底最深处,化作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
“怎么样?”苏月白立刻递上一杯温水,轻声问道。
“无碍。”林墨接过水杯,声音有些沙哑,他看向苏月白和陈天佑,目光扫过他们脸上的关切与疲惫,心中微暖,“这次,连累你们了。”
“墨哥,你这话就见外了!”陈天佑瓮声瓮气地道,“咱们是一起的!幽冥阁那帮杂碎,干的就是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没伯父伯母这层关系,碰上了也得管!”
苏月白也微微颔首:“天佑说得对。况且,我们现在知道的,远比之前多。伯父的罗盘碎片虽然被夺回,但至少确认了方向。那枚令牌,还有‘寂灭水晶’、‘黑煞天鬼’,都是重要的线索。”
林墨点了点头,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水流似乎让他更加清醒。“你们说得对。悲伤和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敌人称心如意。父母之仇,幽冥阁之患,必须从长计议,但绝不能罢休!”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江城渐渐苏醒的轮廓,眼神锐利如鹰。“当务之急,有三件事。第一,彻底解决顾家手尾,稳住我们在江城的根基。第二,尽快恢复实力,并提升。幽冥阁司祭级别的对手,不好对付。第三,利用现有线索,主动出击,不能再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他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决断,甚至比之前更多了一份破釜沉舟的坚毅。
……
中午时分,顾家祖宅。
经过林墨之前的净化和顾汉生雷厉风行的整顿,整个顾宅的气象已然不同。那股长期盘踞的阴郁压抑感一扫而空,连仆役们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客厅内,顾汉生亲自为林墨三人奉上香茗,态度恭敬无比,甚至带着一丝卑微。当他听到林墨简述野人山经历(隐去了父母罗盘细节),尤其是得知二弟顾汉林已被作为“养料”血祭,以及幽冥阁司祭级别的存在后,更是后怕得冷汗涔涔。
“林大师……您对我顾家,恩同再造!”顾汉生起身,对着林墨就要行大礼。
林墨抬手虚扶,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他。“顾先生不必如此。铲除幽冥阁,亦是我的目标。今日来,是希望顾家能真正站稳,成为一股助力,而非拖累。”
顾汉生立刻表态:“大师放心!从今日起,顾家所有资源,任凭大师调用!我已在族内彻底清查,与顾汉林有牵连者,均已处理干净!这是顾家名下部分产业和流动资金的调度权限,”他递上一张黑色的卡片和一份文件,“虽不及大师神通,但愿能略尽绵力,供大师行事方便。”
林墨没有推辞,坦然收下。要在现代社会中与幽冥阁这样的组织周旋,金钱和世俗势力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另外,顾先生可知晓江城风水界,‘南北之争’的近况?”林墨品了口茶,看似随意地问道。根据细纲,南北之争是下一阶段的重要剧情。
顾汉生闻言,精神一振,连忙道:“知道一些!近年来,以‘南派’代表廖大师和‘北派’代表马大师为首,两派因理念和利益,摩擦不断。最近似乎因为城北新开发区一块‘龙鳞地’的归属,以及如何处理近期各地频发的‘地气躁动’问题,矛盾激化,据说下个月要在‘望江楼’举行一场交流会,恐怕……会有一番龙争虎斗。”
“地气躁动……”林墨若有所思,这很可能与幽冥阁四处布置“蚀脉阴煞”有关。南北之争,或许是一个切入风水界核心圈子,整合力量,并追查幽冥阁线索的绝佳机会。
“好,此事我已知晓。”林墨放下茶杯,“顾家先稳住自身,若有南派或北派的人前来接触,可适当透露我与顾家的关系,但不必过于主动。”
“明白!”顾汉生心领神会,这是要借顾家为支点,悄然介入风水界的纷争。
离开顾家,返回墨渊斋的路上,林墨对苏月白和陈天佑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需要闭关提升。月白,你苏家传承渊博,对于阵法、符箓颇有独到之处,我们可相互印证。天佑,你的武道刚猛,但对付幽冥阁的邪术,需刚柔并济,我传你一套‘蕴雷淬体诀’,可引动一丝雷霆之气淬炼气血,对阴煞之物更具杀伤。”
苏月白和陈天佑闻言,皆是眼前一亮。林墨的传承显然更高深,能得到他的指点,无疑是巨大的机缘。
“好!”两人齐声应道。
就在三人回到墨渊斋,准备开始闭关时,林墨心念微动,取出了那枚得自鬼蛭的幽冥阁令牌。
他尝试着将一丝极其细微的灵力探入其中,模仿着当时无面司祭撤离时,令牌接收到信息的那种能量波动频率。
片刻后,令牌微微一震,表面浮现出一行如同血丝般流动的细小殄文,一闪即逝:
“各司其职,静待‘星陨’。蛰伏,勿扰。”
星陨?
林墨瞳孔微缩。这个词,他在天机宗传承的古老卷轴中见过,往往与巨大的灾劫和变故相关联。幽冥阁似乎在策划一场名为“星陨”的大行动,并且因此进入了暂时的蛰伏期。
这解释了无面司祭为何果断撤离,也意味着,留给林墨提升实力、整合力量的时间,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充裕。
“星陨……”林墨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将其牢牢记在心中。
风暴前的短暂平静,已经到来。他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在那所谓的“星陨”降临之时,拥有破局的力量,并清算所有的血债。
江城的天空,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暗流,已在无声处汹涌澎湃。南北风水界的争端,幽冥阁隐匿的“星陨”计划,以及林墨矢志不渝的复仇与追寻,都将在这座城市,交织成一张越来越大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