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南中国海某片公海水域。碧空如洗,万里无波,一艘洁白如天鹅、庞大如移动城市的超级游轮——“海神号”,正静静地停泊在蔚蓝的画布上。
一架隶属于某离岸公司的豪华直升机,轰鸣着降落在游轮顶层的停机坪。舱门打开,林墨率先走下。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中式立领西装,气质沉静内敛,眼神深邃,俨然一位来自古老家族的年轻掌舵人。跟在他身后的苏月白,则是一身低调而奢华的定制礼服,鼻梁上架着一副智能眼镜,手持一个精巧的手包,姿态优雅,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陈天佑和张伟则作护卫与助理打扮,一个眼神警惕,一个略显拘谨却努力保持着镇定。
他们此刻的身份,是来自东南亚的神秘风水世家“林氏”的继承人林默先生及其团队成员。霍岩为他们准备的这套身份,背景扎实,经得起推敲,甚至连他们登机前在某个小国短暂停留的记录都天衣无缝。
一位穿着笔挺白色制服、笑容标准得如同量角器量过的侍者迎了上来,恭敬地查验了他们的电子邀请函——一张嵌入生物信息的特制芯片卡。
“欢迎登临海神号,尊贵的林默先生。”侍者微微躬身,“您的套房已经准备好,拍卖会将于明晚八点,在‘金色大厅’举行。在此之前,您可以尽情享受船上的各项设施。祝您旅途愉快。”
在侍者的引导下,四人穿过铺着柔软地毯、装饰极尽奢华的走廊,前往位于上层甲板的豪华套房。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乘客。有穿着阿拉伯长袍、手指上戴满宝石戒指的石油大亨;有眼神阴鸷、身后跟着彪悍保镖的东欧军火商;有穿着和服、步履轻盈的日本老妇,她手中捻动的佛珠隐隐散发着灵力波动;还有几个穿着休闲、但气息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男女,他们的目光偶尔扫过林墨等人,带着审视与探究。
这艘船,果然如同霍岩所说,龙蛇混杂,水深得很。
他们的套房宽敞得惊人,拥有独立的客厅、卧室、浴室,甚至还有一个带吧台的小型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景。
一进入套房,陈天佑和张伟立刻按照预先演练的方案,开始检查房间内是否有监听或监控设备。苏月白则快速打开她那个经过特殊改装的手包,取出微型电脑,连接上游轮提供的(经过她多重加密的)网络,开始扫描周围的无线信号和能量波动。
“暂时安全。”片刻后,陈天佑和张伟汇报。
苏月白也点了点头:“网络有几层监控,但核心区域是加密的,暂时没有发现针对我们的异常扫描。不过,这艘船本身的能量背景就很复杂,混杂着很多微弱但性质各异的波动,像是……很多人带着不同类型的法器或者拥有特殊能力。”
林墨走到窗边,望着无垠的大海。在这里,他感觉不到地脉之气的存在,只有浩瀚却难以借用的水灵之气,以及船上那纷杂混乱的人气与能量场。这让他有些不适,但也更加警惕。
傍晚,四人来到位于船尾的高级餐厅用餐。餐厅环境优雅,现场演奏着轻柔的爵士乐,衣着光鲜的男女低声交谈,仿佛这只是一场寻常的上流社会聚会。
然而,林墨敏锐的灵觉却能捕捉到那和谐表面下的暗流。那个日本老妇独自坐在窗边,她面前的餐具摆放看似随意,却隐隐符合某种安神镇魂的格局。另一桌,一个穿着牧师黑袍、却戴着单边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微笑着与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交谈,但他放在桌下的手,指间却夹着一枚闪烁着圣洁与邪恶矛盾光芒的十字架。
就在林墨不动声色地观察时,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这位先生,恕我冒昧,您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
林墨转头,看到一个穿着花哨衬衫、头发梳得油亮、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正端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人长相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异常灵活,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微弱但极其诡异的能量波动,并非修行者的灵力,也非武者的气血,更像是一种……与命运、因果相关的扭曲力场。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林墨语气平淡,带着适当的疏离。
“当然,当然。”花衬衫男子自来熟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杰克,一个微不足道的情报商人,兼营一些……嗯,帮人解决小麻烦的业务。”他眨了眨眼,压低声音,“林默先生,或者说,我该称呼您……林墨先生?”
林墨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陈天佑放在桌下的手瞬间握紧,苏月白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锐利地看向这个自称杰克的男子。
杰克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嘿嘿一笑:“别紧张,各位。在这条船上,谁还没几个秘密呢?我对你们的真实身份没兴趣,我只对生意感兴趣。”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林墨,“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那块‘星辰金’,盯着的人可不少。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提供一些……关于竞争对手的‘小情报’,而你们,只需要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比如……告诉我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秘密,或者,帮我看看我最近的‘运气’如何?”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林墨看着他的手,又看了看他那双仿佛能搅动命运丝线的眼睛,心中了然。这是一个“诡客”——一种极其罕见、天生能窥探和轻微干涉他人命运线,并以此牟利的异人。他们通常趋吉避凶,游走在灰色地带。
与这种人打交道,极其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其窥破根脚,甚至被其无形中影响运势。但同样,他们往往掌握着一些意想不到的关键信息。
林墨没有去碰他的手,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我们的运气,自己会把握。至于情报……如果你的消息真有价值,我们可以用等值的金钱,或者……帮你解决一个真正的‘小麻烦’来交换。”
他刻意在“小麻烦”上加重了语气,暗示对方自己看穿了他可能有所求。
杰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灿烂,收回了手:“有意思!林先生果然不是普通人。好吧,第一个消息,免费奉送。”他凑近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小心那个穿黑袍的牧师,他可不是上帝的信徒。他对星辰金,势在必得。另外……幽冥阁的人,已经在船上了,而且,来的不止一拨。”
说完,他举起酒杯,对着林墨示意了一下,便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向了吧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随意的闲聊。
林墨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深邃。
幽冥阁的人,果然来了。而且,不止一拨?
这艘看似平静的奢华游轮,此刻在他的感知中,已然化作了危机四伏的狩猎场。而他们,既是猎人,也可能……是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