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返回旅店,而是朝着城市中那些可能汇聚更多信息的地方走去——规模更大的图书馆、学者聚集的茶会、甚至是某些允许外人旁听的、不那么核心的宗教讲座。他需要更全面地了解晨星教国的历史、现状、以及他们可能遇到的、无法靠自身力量解决的“麻烦”。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的生活变得异常充实而忙碌。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观光客,更像是一个深入田野的调查者。他出入于曙光城的各大公共图书馆,翻阅那些记载着教国历史、星象异常、古代遗迹乃至民间传说的典籍;他混迹于一些面向公众开放的学术沙龙,聆听学者们关于星辰运行、能量潮汐乃至各地奇异现象的讨论;他甚至会去一些允许非信徒进入的、较低级别的教堂,聆听牧师的布道,从中捕捉关于教国近期动向或隐忧的蛛丝马迹。
时间在曙光城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陈默在“星辰之尘”旅店又续住了半个月,每日依旧如同虔诚的学者或好奇的旅人,出没于图书馆、学者沙龙和边缘教堂。他翻阅了更多关于教国神学体系、历代圣子圣女传记以及星象异变的记录,聆听了更多关于星辰哲学与能量应用的讨论。他甚至试图从一些牧师那里套话,然而,收获微乎其微。
晨星教国与他之前经历的其他国家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紧密围绕着对“群星”及其背后“星之神”的信仰构建。这是一个高度封闭的精神世界,核心的秘密只向被认定的“自己人”——那些血脉纯净、信仰虔诚、且经过严格筛选和培养的神职者开放。外人,无论实力多强,财富多厚,只要不被认可信仰,就永远被隔绝在真正的核心圈层之外。
“信仰……信仰……”陈默站在旅店房间的窗边,望着远处那永恒不变的群星之塔,眉头紧锁。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默几乎将曙光城非核心区域能接触到的信息渠道都摸了一遍,依旧找不到安全进入“星穹殿”的稳妥方法。他开始考虑,是否要暂时离开曙光城,去晨星教国的其他区域碰碰运气,或者干脆先前往剩下的霜狼公国和深渊律庭,最后再回头解决这个最棘手的秘境。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在曙光城的努力,准备制定下一步行程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这天午后,陈默像往常一样,在旅店附近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上漫步,梳理着连日来收集到的零星信息,心中权衡着利弊。阳光透过街道两旁建筑间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寻常。
突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声响从街道另一端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是蹄铁急促敲击石板的声音,混合着风元素被剧烈搅动的嗡鸣,以及一种……惊慌失措的呵斥声。
陈默抬头望去,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那辆他见过两次的、由神骏独角兽拉乘的华丽马车,正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朝着群星之塔的方向冲来!车速极快,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优雅平稳的姿态,拉车的独角兽不复神骏,口鼻喷着粗重的白气,眼神中竟也透着一丝惊惶。
马车两侧的护卫更是狼狈不堪,他们拼命催动着座下的黑豹魔兽,试图跟上并护卫马车,但脸上早已失去了平日的冷峻与警惕,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惊慌和恐惧,甚至有人一边狂奔一边回头张望,仿佛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们。他们粗暴地呵斥着挡路的行人,完全顾不上维持教国卫士应有的仪态。
整支队伍,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大难临头的仓惶与混乱!
“出事了!”陈默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而且绝非小事!
他立刻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那辆失控般冲向城市中心的马车,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他意识到,自己苦等已久的契机,或许就以这种激烈而意外的方式,到来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远远地跟上了马车队伍。他收敛着气息,混在因马车横冲直撞而骚动起来的人群中,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辆代表着晨星教国最高权贵之一的座驾。
马车一路狂奔,引得街上一片鸡飞狗跳,惊呼连连,最终消失在通往群星之塔的道路尽头。
“去群星之塔了?看来事情应该不小。”
陈默站在警戒线外,看着明显加强了数倍、如临大敌的星辰卫士,感受着从塔基方向隐隐传来的、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混乱而压抑的能量波动,心中更加确定发生了大事。他试图从周围人群的议论中捕捉更多信息,但卫士们已经开始严厉地驱散聚集的人群。
“散了散了!无关人等不得在此聚集!”
“速速离开!违者以扰乱圣地论处!”
在卫士们强硬的态度下,围观的人群虽不情愿,也只能渐渐散去,议论声被压低,脸上大多带着担忧与困惑。
陈默知道在此地久留无益,反而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便也随着人流暂时离开。但他并未返回旅店,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星辰指引者大厅”走去。
大厅内依旧人来人往,但氛围似乎也比平日多了几分凝重。陈默没有直接去任务板,而是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要了一杯淡啤酒,看似随意地听着周围的谈话。然后与旁边一位正在擦拭酒杯的侍者搭话,聊起了刚才街上的骚动。
“刚才看到那辆马车过去,速度好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陈默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那侍者左右看了看,也低声道:“客人你也看到了?唉,具体不清楚,但肯定是出大事了。圣女殿下身份尊贵,平日出行何等仪态,今日如此……只怕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圣女?”陈默心中一动,终于确认了那银发女子的身份,果然是晨星教国地位超然的圣女!他继续引导话题,“确实……我前几日还远远见过一次,风采令人心折。不知圣女殿下近日可有什么公开行程?若是平安,或许还能有机会远远瞻仰。”
侍者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圣女殿下的行踪岂是我们能知道的。不过……”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前阵子好像听说殿下离开了曙光城,似乎是出访……但具体去了哪里,就不是我能打听的了。”
从侍者这里得到的信息有限,但确认了“圣女”身份,已经是关键一步。陈默心中有了计较,要想了解更多,必须从其他渠道入手,尤其是关于圣女近期的动向和可能遇到的麻烦。
他离开了指引者大厅,开始在城中那些消息灵通的酒馆、茶肆流连,尤其注意那些可能与教国中下层护卫、仆役有关联的地方。他不再急于询问,而是像一块海绵,默默吸收着各种零碎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