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仿佛灵魂都被冻结在万载寒冰之中。
痛，无处不在的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进每一寸血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和肋骨的剧痛，左臂更像是被反复撕裂后又塞进了碎玻璃。
黑暗，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陈默的意识就在这片冰冷、剧痛和黑暗的深渊里沉沉浮浮。他感觉自己像一片残破的叶子，被狂暴的潮水撕扯、淹没，随时可能彻底消散。死亡的阴影并未远离，反而如同附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残破的躯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一丝微弱的光感，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在他混沌的意识里漾开一圈涟漪。
是月光？还是……幻觉？
紧接着，一股更加浓烈、更加新鲜的腥臭味，混合着泥土的土腥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腻气息，强行钻入他的鼻腔。
这气味……不是之前战场陈腐的血腥！是……新鲜的、滚烫的……就在身边？！
求生的本能如同垂死的火星被猛地浇上了一滴油，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光芒！
“呃……” 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呻吟从陈默干裂的嘴唇中溢出。沉重的眼皮如同生锈的铁闸，被他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力，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视野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血色的毛玻璃。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那片污浊、暗红色的天穹。一轮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暗红色光芒的月亮，如同巨大的、淌血的独眼，高悬在夜空，冷漠地俯视着这片死亡之地。
血月……
然后，他看到了声音和气味的来源。
就在他脸旁不到半尺的地方，是那头鳞甲鬣狗魔兽庞大的尸体。但它此刻的样子，让陈默本就虚弱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魔兽的尸体上，覆盖着一层密密麻麻、不断蠕动的暗红色“毯子”！那是无数条手指粗细、如同放大了无数倍的水蛭般的生物！它们通体暗红，近乎透明，能看到体内吸饱的、正在消化的暗红色血液。它们蠕动着，伸缩着口器，疯狂地吸附在魔兽的伤口处，尤其是咽喉那个被陈默捅穿的巨大血洞，更是成了它们的盛宴中心！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的吮吸声和粘液摩擦声。
是这些鬼东西散发出的新鲜血腥和腐败甜腻气！
更让陈默亡魂大冒的是，有几条离他最近的变异血蛭，似乎被他的体温或微弱的呼吸所吸引，正蠕动着身体，试探性地向他脸颊和脖颈爬来！那湿滑冰冷、带着粘液的触感，几乎贴到了他的皮肤！
“滚开！” 强烈的恶心和恐惧让陈默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他猛地一甩头，同时用还能动的右臂，不顾一切地狠狠拍向自己脖颈附近！
啪叽！
一条已经吸附上他脖颈皮肤的变异血蛭被他拍得汁液飞溅，软塌塌地掉了下去。但这一下剧烈的动作，也彻底引爆了他全身的伤痛！左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右肋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猛刺，喉头一甜，又是一小口血涌了上来，被他强行咽下。
剧烈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都撕扯着伤处。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在冰冷的夜风中带来刺骨的寒意。
【滴……滴……】
脑海中，沉寂了许久的系统界面，如同接触不良的老旧收音机，断断续续地闪烁起微弱的光芒，伴随着杂音响起：
【系…系统…重启中……】
【核心模块…损…损坏率…嗞…12%…】
【能源…极度匮乏…进入…最低…功耗…模式……】
【扫描宿主…状态……】
【生命体征：极度微弱（濒死→重伤→重伤垂危？逻辑冲突…重新判定…重伤）】
【伤势：左臂开放性骨折（伴严重撕裂伤及感染风险），右侧肋骨骨裂（疑似），多处软组织挫伤及撕裂伤，中度失血，轻微内出血，严重精神透支……】
【警告！检测到未知寄生体（变异血蛭）靠近！威胁等级：低（对健康个体），高（对宿主当前状态）！】
【警告！环境温度持续下降！宿主失温风险极高！】
【建议：立即脱离当前危险环境！寻找庇护所！处理伤势！……嗞…能源不足…建议终止…】
一连串冰冷、卡顿、带着逻辑混乱的提示音在陈默脑中响起，非但没有带来安慰，反而像催命符一样提醒着他此刻的绝境。
脱离？庇护所？处理伤势？他现在连动一下手指都痛不欲生！
但那些变异血蛭的威胁是真实的！它们似乎被陈默刚才的动作和新鲜的血腥味进一步刺激，更多条开始从魔兽尸体上分离，蠕动着向他爬来！它们移动速度不快，但那密密麻麻、锲而不舍的架势，足以让任何一个重伤的人崩溃。
“不能……死在这里……不能……被这些虫子吃掉……” 陈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再次渗出血丝。社畜骨子里那股被KpI压榨出来的、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的狠劲，再次被激发出来。
他想起了任务奖励！昏迷前完成的那个“绝境反击”任务，奖励了一个随机属性点和一卷劣质绷带！
属性点！那是他唯一能立刻提升的资本！
“系统……加……加点！” 他在心中嘶吼。
【滴…检测到未分配属性点：1点（随机）。】
【请选择分配属性：力量、敏捷、体质、精神（魔力）。】
【警告：随机属性点分配方向未知，可能不符合宿主预期……】
未知？随机？陈默真想破口大骂这坑爹系统！但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
“体质！加体质！” 他毫不犹豫地在心中咆哮。力量、敏捷、精神或许能在战斗中有用，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活下去！是更强的生命力！是抵抗伤痛、失血和感染的能力！是撑下去的体力！体质，是他唯一的选择！
【属性点分配中……目标属性：体质……】
【分配成功！】
【宿主：陈默】
【力量：5（+0）】 (普通成年男子约为5-7)
【敏捷：4（+0）】
【体质：6 → 7（+1）！】
【精神（魔力）：3（+0）】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热流，瞬间从心脏涌出，如同温润的泉水，迅速流遍四肢百骸！这股热流并不强烈，却异常坚韧。它没有立刻治愈伤口，但陈默明显感觉到，那如同附骨之蛆的冰冷和虚弱感，被驱散了一丝丝！身体的沉重感减轻了一点点！更重要的是，左臂伤口那火烧火燎的剧痛，似乎被这股暖流抚慰，变得稍微……可以忍受了那么一丝丝？
虽然依旧痛彻心扉，但至少，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似乎凝聚了一些，求生的意志更加坚定！仿佛从濒临溺毙的窒息中，猛地吸到了半口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