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心终是冷声开口,“你们这是想屈打成招?”
伸手指着何花,“谁知证人是不是也是被逼着做了伪证。”
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何花似懂非懂,话也一知半解。
何花又本能的看向安心。
安心好心提醒她:“她的意思是,你刚说的证词证言都是假的,你身上的伤也是严刑逼供时留下的。”
“不,不,不是!”何花头摇成了拨浪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身上的伤是我爹打得。”
安心笑着冲崔锦心耸了耸肩。
崔锦心看着与自己三分相像的安心,面色阴翳,转而看向陈祈正,“陈老大人,如今能还锦心清白的只有您了。 ”
“她们如此不遗余力地想定章嬷嬷的罪,究竟有何目的,又受了何人指使,此举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先前她一直不敢提及国公府,就怕给父亲惹麻烦。
可如今只有把此事定在国公府与镇北王府之间的矛盾,她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事越大越好。
大到陈祈正不能袖手旁观。
章嬷嬷眼看着就要被押走,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你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也配审我,我是崔国公府的人,你敢动我,国公爷不会放过你。”
魏县令一身正色,“好一个狐假虎威的狗奴才。”
“本官依法审案,按律拿人,所言所行合规合法,不曾徇私枉法,不曾以权压人,若国公爷不满,尽管上奏皇上,一经查实,罢官下狱任凭处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崔锦心冷嗤:“狐假虎威?魏县令不也用的炉火纯青,抢着做了旁人的马前卒。”
崔锦心眼神如刀,在魏县令与镇北王之间流转,“人道镇北王一生刚正,赤胆忠心,如今看,终是耳听为虚,不曾想却是欺凌弱小之徒。”
“我们主仆千里迢迢只为替家母祈福,朝堂纷争,何故拿我们这弱质女流做筏子。”
“国公府对皇上忠心耿耿,父亲更是竭智尽忠辅佐皇上,我虽身为女子却也有一颗赤子之心,誓死不当旁人威胁父亲,阻碍父亲尽忠的棋子。”
魏县令脸色铁青,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崔大小姐。
此时安心终于确认,崔锦心就是害她的凶手。
“啪啪!”安心忍不住鼓起掌来,“好一番大义凛然的发言,着实令人感动。”
“只是不知你既如此忠心,恨不得为皇上抛头颅洒热血,又为何来凉州?”安心走上前,上下打量着她,挑眉,“别说为母祈福,谎话说多了,是不是自己都信了?”
“说‘来’似乎不准确,用‘逃’更合适。”
崔锦心眸心一颤,急声打断,“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呦,急了。”安心笑意嫣然,“果然,谎言不会打击到人,真相才使人破防。”
“真相就是皇上想让你进宫,你不愿,才找了个为母祈福的名头,逃到了凉州。”
“你说若是皇上知道你们崔国公府就是如此尽忠的,皇上会如何?”
“还有啊,若是皇上问你为何不愿意进宫,你该怎么回答,是嫌他年纪……”
“闭嘴!”崔锦心骤然尖叫打断她的话,面色狰狞,脸颊抖动,“你给我闭嘴!”
哪还顾得上世家贵女的仪范。
震惊,疑惑,惊恐,不解在脸上交替变换。
此事只有父亲与她知道,连章嬷嬷她都不曾透露半分,安心怎么会知晓?
难道国公府被安插了眼目?
谁呢?
难道是母亲?
那安心的身份她是不是也知道了?
想到这种可能,崔锦心忽地腿脚发软,有一瞬间的失神。
安心看着她颓然的样子,眉眼弯弯,很是乖巧的回了句,“好的。”
她也是刚刚才想起书中的番外,原来她进宫给皇后请安时,偷听到皇后宫里的宫女说,皇上有意让她进宫为妃,皇上年纪大她两轮,当她爹都绰绰有余,她自是不愿。
这才与崔国公商议,抢在旨意下来之前,找了为母祈福的由头,来到凉州。
恰好救了男主萧云舟,因着男主扳倒镇北王的功劳,皇上成全了两人。
萧云舟感叹他们两人乃是天定的缘分。
安心的话不仅让崔锦心破防,更是惊诧了一众人。
镇北王与陈祈正皆是神色莫测的看着她。
安定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
安心心中暗恼,看不惯的崔锦心虚伪嚣张,一时嘴快说了出来。
“沈婆婆说的。”
她只能把万能的沈婆婆再次搬了出来。
“嗯!”
安定只低低的应了声。
可让崔锦心破防的不止如此。
镇北王幽幽开口:“呵,你口口声声国公府,你代表的了崔国公府吗?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不清楚?”
崔锦心顿时脸色苍白如纸。
镇北王站起身来,声音冷肃,“今日鞑靼异动不断,隐隐有挑衅开战之态。”
“而此女不断离间我与皇上的关系,企图利用崔国公府搅弄风云,乱我朝纲,更是窝藏朝廷重犯,本王有理由怀疑她的身份,来人,压下去严加审讯,绝不放过任何一个鞑靼细作。”
细作?
镇北王竟然诬陷她是细作。
“我是崔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不是细作,镇北王你休要信口雌黄,为了打压异己,竟然胡乱编造罪名,我若有个闪失,父亲不会放过你。”
“是吗?北王倒是很期待与崔明砚见面。”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安心左手托着半举的右手手肘,一副好学生回答问题的乖模样,“崔锦心同学,你刚落下了一个重要信息,镇北王说你窝藏‘朝廷重犯’。”
狗屁的真爱,人下意识的举动骗不了人。
只为自己辩解开脱,连心上人被捉了,都听不出来。
原本满脸愤闷噪怒,时刻准备与安心呛声的崔锦心,眸心骤缩,面上血色尽失。
朝廷重犯?
萧云舟!
“不要!你不能抓我,放开我。”
崔锦心彻底慌了,她明明把人藏在灵隐寺,怎会被抓了?
那是她一见钟情的人,在京城就藏在心里的人。
他告诉自己只要回京,萧家就可沉冤昭雪,萧家会重现往日荣光,甚至更甚。
届时他会去国公府提亲。
两人已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萧云舟虽未明说,但从只言片语中她猜的到,萧家的起复与镇北王的覆灭紧密相关。
可,萧云舟若不能顺利回京,镇北王仍稳坐凉州,萧家谈何起复,她的雪中送炭就成了窝藏朝廷罪犯。
崔锦心心乱如麻,后怕如潮水汹涌袭来。
无名呢?
无名不是说会保他无事吗?
她抬头下意识寻找,无名乃是皇上暗龙卫之首,定能护住他。
不能慌,不可自乱阵脚。
视线不期与陈祈正对上。
“陈老大人,这是您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