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国公——崔明砚。
漫不经心的语调,让崔锦心心下又是一沉。
从未听说,父亲与镇北王交恶。
不但如此,年轻时尚能称一句,知己好友。
可,一朝天子一朝臣。
先皇已逝。
镇北王虽与皇上一奶同胞,但先皇对镇北王的偏爱,就是他的原罪。
更何况镇北王还手握重兵,雄踞一方。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皇上对镇北王有所动作也无可厚非。
如此一想,镇北王与父亲,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不可言说。
可她万万没想到,镇北王竟直接撕破脸。
今日种种,难道是想以她为筹码要挟父亲?
难道镇北王真有不臣之心?
崔锦心眸心猛颤,不敢再想。
好似知晓她的想法,镇北王淡淡一笑,“本王与崔明砚可是‘刎颈之交’,对他知之甚深。”
语气有些耐人寻味。
崔锦心不敢细想,只能顺着他的话问,“那为何……”
“当然是为了崔家的血脉宗嗣了。”
崔锦心脸色一白,半晌才勉强挤出一抹笑,“王爷,这是何意?”
安心适时的咳嗽一声。
崔锦心循声望去,瞬间脸色一白。
视线移到章嬷嬷身上,章嬷嬷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镇北王扫了眼管家,管家拍拍手,何花被带了上来。
看着满院凶神恶煞的侍卫,两眼一翻就要吓晕过去。
安心本能地快步过去,一根银针扎下,何花想晕也晕不了。
安心出手果决迅速,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怔。
崔锦心主仆相视一眼,皆是震惊,这安心与她们知道的似乎不同。
被何老大揍的浑身都痛的何花,今早才躲在灶房,眯了会。
谁知刚眯着,就后颈一疼,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就是眼前这种情景。
浑身的疼痛让她痛感迟钝,后知后觉才感知到后颈的针刺。
捂着脖子转头,看到是安心之后,立时变了脸色。
双眼猩红,神色狰狞,“安心,又是你!”
对安心的恨意让她忘了眼下的处境,站起身来,就要对安心动手。
可不等她站直身子,腿窝就遭到重重一击,又重重的跪了下去。
管家沉脸呵斥:“放肆,镇北王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感受到颈侧冰凉的触感,和利器割破血肉后的澎湃胀痛,及血液流淌下的温热。
这远比何老大的拳脚更恐怖。
何花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濒临死亡。
当即抖如筛糠,牙关打颤,想开口说是,却怎么都张不开嘴。
“问话如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小心你的脑袋。”管家走到何花跟前,“抬起头来,看看你可认识此人?”
何花哆哆嗦嗦抬头,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看向章嬷嬷。
她自是不认识章嬷嬷,但认识金簪啊。
恐惧过头的安心,良久才能出声,“认识,认识~”
章嬷嬷瞬间脸色一白。
“在何处认识的,你看到了什么,如实说来。”
“在村头,她,她~想杀安心~被,被我撞破,跑了……”
“胡说八道。”章嬷嬷猛地出声打断,怨毒地盯着她,“我是从京城来陪小姐来为夫人祈福的,此前从未来过凉州,根本不认识什么安心,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
“你个无知的乡野丫头,不要命了,崔国公府的人你也敢攀污。”
想起那日的事,恨得牙痒痒。
都是这个贱人误事,才让安心得以苟活,否则也不会有后续的麻烦。
章嬷嬷恨不得将何花千刀万剐。
如今只能咬死不认。
只要她不认,她不信镇北王敢把她如何。
她背后是崔国公府,国公爷辅佐圣上,如今圣眷正浓,大权在握,朝堂之上谁敢与之作对。
国公府?
单单一个镇北王府,已然吓破了胆。
如今又得知让她指认的是国公府的人……
国公府啊,那是她上下八辈子也够不到的高度。
她只觉的眼前黑了又黑,可就是晕不了。
绝望啊!
她甚至后悔,为何当初不直接入狱。
在监狱熬死也比吓死的好。
管家动了动,挡住章嬷嬷的视线:“律法如山,如实招认才有机会活命。”
何花不知该不该信。
但不信又能如何?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游移不定间,看到了身后的安心与安定。
忽地,心就定了。
想来也是可笑,如今能给她安全感的竟是安心。
下意识地往安心的方向退了退。
咬牙,把那天的事情真真假假的说了一遍。
真,章嬷嬷害人是真。
假,怎么害的,手法如何惨无人道,凶残至极。
说的安心都有些心疼自己。
“放屁。”
章嬷嬷气的差点七窍生烟,生平第一次被人当面泼脏水。
这是明目张胆的污蔑。
“你个下贱胚子,土堆里爬出来的脏东西,敢攀污国公府,老娘不会放过你。”
那时何花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踢着脚下的石子。
发出的动静惊动了她,她在何花抬头之前就转身离开了。
所以她笃定何花根本没看清她的脸。
“我不认识你,但认的你头上的金簪!”
章嬷嬷神色一松,从头上摘下簪子,丢在地上,“一个簪子而已,普通又寻常,哪个金银楼没有,这也能当成证据?”
崔锦心也放下心来,神色冷傲开口:“王爷,这就是你无缘无故扣押我们主仆的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些。”
镇北王眸色淡淡,往门口扫了眼,无言。
何花急了,“不止金簪,还有你的人,我也看清了。”
既然决定要指认,她一定要把罪名给她坐实,将功补过,还有一线生机。
不能两头都得罪。
“刚还说不认识,这又说认识,言辞前后矛盾,谎话连篇。”章嬷嬷咬牙切齿,“污蔑他人,织罗罪名,心思歹毒,就该送进大牢,抽筋扒皮,凌迟处死。”
崔锦心摆出一副受了污蔑又大义凛然的模样:“还清王爷为我们主仆做主,还国公府一个清白。”
“我说不认识她,是不认识她的脸,没说不认识她的腚啊。”
何花指着章嬷嬷的屁股大喊。
“就她那大腚,肥的跟猪后腚似的,一步三摇,一瑶三晃,肥油都快甩出来了,想不记住都难,她这样的,别说我们村了,就是整个镇子,整个县,整个凉州都找不出第二个。”
“放你娘的狗屁!”
“这是丰腴,这是福态,这是富贵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