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程、舒澄和白雪的身影消失在通往玫瑰园的小径拐角后,刘洛河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沈歌和陈炎。
“走吧,我们去沙坑那边。”
他低声说道,率先迈开了步子。
沈歌默不作声地跟上,步伐轻捷,陈炎则略显兴奋地东张西望,但还是记得压低声音说话。
“嘿,你们说,那些石像会不会突然从草丛里跳出来?像恐怖片里那样?”
陈炎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猜测。
“安静点,陈炎。”
沈歌头也不回地提醒道,她的感知力远超常人,任何异响都可能在陈炎的聒噪中被忽略。
陈炎立刻噤声,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沙坑距离他们分开的地方并不远,走了大约五六分钟,一片略显开阔的区域便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供儿童玩耍的沙坑,里面散落着一些小铲子和小桶的玩具。
沙坑旁边,就是资料中提及的那片小树林。
树木不算特别茂密,但在深夜无光的环境下,内部显得漆黑一片,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三人停在沙坑边缘,望着那片幽深的树林。
“看起来……阴森森的。”
陈炎小声嘀咕,之前的兴奋劲收敛了不少。
“如果里面真有会动的石像,”沈歌冷静地分析着,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树林的边缘,“最好不要使用明火,容易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也可能会打草惊蛇。”
她顿了顿,继续道:
“我的冰元素可以制造障碍或进行控制,风元素可以进行探查和干扰。应该足够应对大部分情况。”
她的能力在社团内并不是秘密。
陈炎点了点头,他的能力更偏向于体质强化和近身格斗,在这种探查任务中主要担任警戒和护卫。
这时,两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刘洛河。
在大家的认知里,刘洛河的能力似乎与“影子”有些关联,比较模糊,但通常表现为一定的隐匿和干扰。
刘洛河感受到他们的目光,面色平静。关于他的能力,他从未对任何人,包括这些最亲密的伙伴,透露过全部真相。
他们只知道与“暗”有关,却不知晓这并非简单的元素属性,而是一种更为本源、可以随意切换形态甚至触及规则的力量——这是他与夜昼之间联系的副产品,也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详细解释,“我这边没问题,可以应对。进去后见机行事。”
沈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陈炎则大大咧咧地完全没多想。
简短沟通后,三人不再犹豫,调整了一下呼吸,便小心翼翼地步入了小树林。
脚下的土地从沙砾变成了松软的泥土和落叶,踩上去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树林内的光线比外面更加昏暗,只能勉强借着从枝叶缝隙透下的微弱月光辨认脚下的路和身旁同伴的轮廓。
空气变得潮湿而冰凉,弥漫着植物腐烂和泥土的气息。
他们屏息凝神,缓慢地向内推进,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棵树木后方、每一片灌木丛的阴影。
大约行进了七八分钟,已经深入树林腹地,周围愈发寂静,连虫鸣声都似乎消失了。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着高度警觉的沈歌忽然停下了脚步,同时举起手示意。
刘洛河和陈炎立刻停下,全身肌肉绷紧。
沈歌侧耳倾听,绝佳的听力让她捕捉到了极其细微的、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声响。
“有声音。”她用气声低语,眼神锐利地指向左前方,“像是……石头在粗糙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很慢,很有规律。”
刘洛河立刻凝神去听,几秒后,他也隐约捕捉到了那极其细微的“沙……沙……”声,仿佛什么沉重的东西在缓慢地拖行。
两人交换了一个凝重且确信的眼神——有情况。
沈歌指了指旁边一棵枝干粗壮的大树,身形轻盈地向上一跃,脚尖在树干上几点,便悄无声息地攀上了高处,隐没在浓密的树冠中,动作流畅得如同真正的夜行动物。
树下的刘洛河和陈炎屏住呼吸,握紧了拳头,全神贯注地戒备着四周。
过了不到一分钟,沈歌的身影如同羽毛般轻轻落下,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她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严肃。
“左前方大约五十米,”她压低声音,语速很快,“有三个人形的东西,一动不动地立在空地上。轮廓很粗糙,和照片上的很像。声音……好像就是从它们那个方向传来的,但我看的时候,它们完全是静止的。”
“过去看看。”
刘洛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做出了决定。
沈歌点头,再次充当先锋,凭借着记忆和超凡的方向感,悄无声息地在前面引路。
刘洛河和陈炎紧随其后,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肾上腺素开始分泌,既紧张又带着揭开谜底的期待。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枯枝,尽可能缩小动静,朝着沈歌发现异常的方向,一步步靠近那隐藏在树林深处的、可能正在“移动”的石像群。
那诡异的“沙沙”声,仿佛就在前方不远处,规律地、持续地响着,引诱着他们深入这片未知的黑暗。
在沈歌的引领下,三人如同幽灵般在林间穿行,每一步都落在最柔软的土地或厚厚的落叶上,最大限度地消除了脚步声。
那“沙沙”的摩擦声时断时续,却始终指引着方向。
拨开最后一道低垂的枝叶,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出现在眼前。空地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三尊人形石像!
它们的姿态各异:一尊微微前倾,仿佛在艰难跋涉;一尊手臂抬起,指向某个方向;另一尊则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石质的表面粗糙斑驳,布满了苔藓和风雨侵蚀的痕迹,形态确实与档案照片上的一般无二,透着一股原始而诡异的气息。
此刻,它们静静地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仿佛已经在此矗立了千年。那诡异的摩擦声也恰好在此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