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逐渐适应后,六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这是一个比上层实验室大十倍的圆形空间,十二个巨型培养舱呈环形排列,每个都有三米高,浸泡在淡蓝色液体中的黑影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这都是……”白雪的声音微微发抖。
“失败的实验体。”零号轻触墙壁,昏暗的应急灯逐一亮起,“「Fixer」的计划第三阶段产物。”
舒澄快步走向中央控制台,手指在积灰的键盘上敲击几下,主屏幕闪烁后亮起。“系统还能运行……”她快速浏览着跳出的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在尝试融合人和魔兽……”
刘洛河走近最近的一个培养舱,玻璃表面凝结着水珠。他抬手擦去雾气,一张扭曲的人脸突然贴在玻璃上,没有眼睛,只有两片珍珠色鳞片覆盖在眼窝处。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暗元素在掌心凝聚。
“别担心,深层休眠状态。”零号走到他身边,“除非主动唤醒他们,否则不会醒来。”她右脸的鳞片在蓝光下闪烁,“楼上那些也是被唤醒的。”
沈歌的硬币在指间翻转,雷光映照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你刚才说它们在等待「零」?什么意思?”
零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向环形实验室中央的一个独立平台。那里有一个比其他小一半的培养舱,舱门大开,内部布满抓痕。
“这是我的位置。”她抚摸着舱壁上的刻痕,“十年前,我是唯一一个成功保持意识的实验体。他们称我为「零」。”
「零」——既是开始,也是终结。
陈炎不耐烦地踢开脚边的碎玻璃:“说重点,小丫头。楼上那些怪物随时可能冲下来。”
“Fixer计划的最终目的不是创造。”零号突然转身,异色瞳孔直视众人,“而是打开一扇「门」……”
“一扇通往「神」的门。”
“「神」?”籽程的光元素在掌心明灭不定,“你在说什么?”
零号没有回答,而是走向控制台输入一串复杂密码。实验室中央突然投射出一幅全息影像——那是一个由无数珍珠色光线构成的巨大门形结构,悬浮在虚无之中。
“不是意义上的神。”零号的声音带着某种诡异的共鸣,“而是代替双子女神。Fixer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代替或者说成「杀掉」。”
舒澄倒吸一口冷气:“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影像变换,显示出一份标着“project deicide”(弑神计划)的档案。画面中,一个穿着黑大褂看清面容的科学家站在双子女神雕像前,展开着手臂。
“传说的双子女神掌控着世界平衡。”零号的声音变得机械化,“光与暗,生与死,创造与毁灭……他想成为……也是唯一。”
影像跳转到实验记录,显示实验体被注入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舒澄的指尖微微发抖:“他在人造神……用活人作为容器……”
“第一阶段创造「容器」。”零号指向周围的培养舱,“第二阶段注入「神性」。”她的异色瞳孔突然流下血泪,“第三阶段……弑神仪式。”
刘洛河双眼紧盯影像中的男人,眼中充满了仇恨:“疯子……”
这个人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实验。
陈炎突然笑起来,让众人一惊:“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那我们岂不是在阻止一场弑神行动?”
“不。”零号摇头,鳞片开始向脖颈蔓延,“他在创造神。没有神格,只有力量……结果只会是……”
“他手中的傀儡。”刘洛河语气冷漠,还有一丝丝怒意。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是在场受到「Fixer」照顾最多的人,甚至比零号还多。
他永远不会忘,「Fixer」对他做的事。
听到刘洛河的话,在场除了沈歌和白雪二人外,其他人都想到了同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在之前一起去c级地牢时的事件。
一时间,顿时安静。
白雪还一脸茫然,沈歌已经发现了众人的不对劲,她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异样情绪,指尖的硬币停止了转动。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沈歌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沉默。
舒澄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控制台边缘,指节发白。籽程的光元素突然剧烈闪烁了一下,而陈炎的笑容僵在脸上,罕见地没有接话。
刘洛河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暗元素在他周身无声翻涌,像一团化不开的墨。零号右脸的鳞片诡异地蠕动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c级地牢那次……”舒澄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她自己,“我们遇到过一个实验体。”
白雪倒吸一口冷气:“是像楼上那些……?”
“不。”籽程摇头,光元素在他手中扭曲变形,“那个实验体……”
“他体内被植入了神器。”陈炎突然插话,语气却没了往日的轻佻,“他说……什么秘密。”
“秘密?”白雪重复着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称呼。
刘洛河猛地抬头,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某种可怕的情绪:“就是「Fixer」。”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个疯子的实验。”
沈歌的硬币“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实验室里发出清脆的回响。她弯腰去捡,却看见硬币表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裂痕。
“神器植入人体……”白雪捂住嘴,脸色煞白,“这怎么可能?”
零号的鳞片已经蔓延到了锁骨,在蓝光下泛着珍珠色的冷芒。“不是植入。”她清冷的声音里掺杂了一丝痛苦,“是……吞噬。”
全息影像突然切换,显示出一段模糊的实验录像。画面中,一个被锁链束缚的少年痛苦地蜷缩着,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形状的发光体。随着匕首慢慢没入体内,少年的皮肤开始浮现出诡异的符文。
“那是「暗夜之吻」。”舒澄猛地指向屏幕,“十一年前失踪的S级魔具,据说那是接近神器的魔具。”
刘洛河的暗元素突然暴走,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小型黑洞。沈歌迅速掷出三枚硬币,雷光构成的结界勉强挡住了能量外泄。
“冷静点!”沈歌喝道,但她的声音也在发抖。录像中的少年虽然面容模糊,但那头标志性的黑发和身形——
“是我。”刘洛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们用我做容器,让那些「血」灌入我的体内。”
白雪的治愈光球失控地炸开,化作点点荧光。籽程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自己手中的光元素却也在剧烈波动。
录像继续播放,少年突然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暗元素形成的浪潮摧毁了整个实验室。最后定格画面是一双充血的眼睛——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却变成了珍珠白色。
零号突然捂住右眼跪倒在地,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了她的半边身体。“他来了……”她的声音开始变异,带着金属质感,“「Fixer」……感应到神器波动了……”
陈炎“唰”地从手里化出一把赤红的剑,在空气中炸出火星:“正好!老子早就想会会这个疯子科学家了!”
“不行!”舒澄飞快地操作控制台,“他现在根本不是我们——”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监控屏幕一个接一个亮起红灯,显示上层所有培养舱正在同时开启。
“那些怪物苏醒了……”白雪颤抖着指向监控,画面中密密麻麻的人形生物正从培养舱爬出。
沈歌的雷光在指间凝聚成剑:“没时间了,必须决定——是战还是逃?”
刘洛河突然走向中央平台,暗元素在他手中凝结成一把黑色匕首的形状——与录像中一模一样。“你们走。”他的左眼完全被黑暗吞噬,“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
零号的身体突然诡异地扭曲起来,鳞片覆盖到下巴:“逃不掉的……他想要的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异色瞳孔骤然放大,“「零号样本」!”
一声巨响,实验室的金属大门被整个轰飞。烟尘中,一个修长的人影缓步走来,白大褂下摆无风自动。
“好久不见,我的孩子。”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双眼一黑一白,“看来你们都见过「礼物」了。”
刘洛河的匕首直指来人,声音里压抑着滔天怒火:“「Fixer」——”
男人微笑着张开双臂:“欢迎参加成神仪式,我亲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