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林那首《敬山河》的余韵,在凤翔城上空缭绕了整整一夜,也萦绕在许多人的心头。第二天清晨,当范林顶着一对更加深邃的黑眼圈(熬夜后遗症加重),打着哈欠来到岐王府议事厅时,发现女帝已经端坐主位,正拿着一份卷轴,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陛下早安……”范林有气无力地行了个礼,找了个离女帝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感觉眼皮还在打架。
女帝抬眼看了看他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她将手中的卷轴放下,淡淡道:“范林,你来得正好。京岐公路已然通车,此路虽利商贸,然其平坦宽阔,亦恐为敌所用。若梁、晋等国骑兵沿此路突袭,旬日便可兵临城下。此事,你如何看?”
范林一听是正事,赶紧揉了揉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昨晚光顾着“艺术创作”和感动中国(?)了,还真没细想这个问题。现在被女帝一提,顿时一个激灵!
对啊!这高速公路,自己能走,敌人也能走啊!而且走得更快!这不成了一把双刃剑了吗?万一朱友贞或者哪个不开眼的,开着骑兵顺着路冲过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陛下圣明!所言极是!”范林立刻进入状态,摸着下巴开始分析,“这路……确实是个战略通道!必须得设防!而且得重兵把守!不能让人随便用!”
女帝微微颔首:“本王亦作此想。然则,如何设防?公路绵长数百里,若处处设卡,兵力分散,恐难奏效;若重点防御,又恐有疏漏。”
范林眼珠一转,现代高速路管理的知识(来自影视剧和游戏)涌上心头:“这个好办!咱们可以学习……呃,借鉴先进经验!首先,在公路的两端,也就是长安和凤翔的入口处,设立大型关卡!派重兵把守,检查过往车辆行人!非我镇岳廷和岐国官方人员,一律严查!尤其是军队,严禁通行!”
他越说越兴奋,开始比划:“其次,在公路沿途,选择一些险要之地,比如桥梁、隧道口、或者高地,修建军事要塞!驻扎军队,配备强弓硬弩……呃,最好是配上我的加兰德步枪和机枪!形成交叉火力网!谁敢乱闯,直接突突了!”
“最后!”范林一拍大腿,“还可以组建快速反应部队!用我的吉普车……或者坦克!在公路上巡逻!一旦发现敌情,立刻机动支援!保证叫他们有来无回!”
女帝听着范林这一套“现代化”的防御方案,虽然有些术语听不懂(“突突了”是啥?),但大意是明白的。她沉吟片刻,觉得思路可行,但具体细节还需斟酌。比如,那“加兰德步枪”和“吉普车”的配置,是否过于依赖范林的“异域”之物?成本如何?
“嗯,你所言,不无道理。”女帝缓缓道,“然关卡设置、要塞修建、兵力调配,皆需详细规划,耗费钱粮甚巨。且如何甄别敌我,亦需谨慎。”
“钱粮好说!我镇岳廷可以承担一部分!”范林大手一挥,显得财大气粗(系统积分撑腰),“甄别敌我嘛……可以发放通行证!盖上官印!没有通行证的,一律按奸细论处!”
两人就着公路防务的具体细节,开始了一场严肃(且范林单方面亢奋)的“政治协商会议”。范林充分发挥了他“键盘政治家”的想象力,提出了各种天马行空(且不切实际)的方案,比如在公路上埋地雷(被女帝否决)、架设高压电网(被女帝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一眼)、甚至提议用无人机巡逻(女帝根本听不懂)……
女帝则保持着冷静和理智,逐一分析利弊,将范林那些不靠谱的想法驳回,保留可行的部分。会议气氛,倒是难得地和谐(?)且高效。
就在会议进行到一半,两人初步商定了在长安、凤翔两端设立主关卡,并在中途选择三处要地修建哨塔和兵营的方案时,议事厅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报——!陛下!通文馆圣主李嗣源,在外求见!”侍卫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李嗣源?”女帝眉头一皱。这个老狐狸,此时来做什么?通文馆与岐国素无深交,甚至暗中多有龃龉。
范林一听到“李嗣源”这三个字,原本还带着讨论热情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眼神中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怒火!拳头都不自觉地握紧了!
女帝敏锐地察觉到了范林的情绪变化,心中诧异:范林为何对李嗣源有如此大的敌意?他们之前有过节?还是……
“宣他进来。”女帝不动声色地说道。
殿门打开,只见通文馆圣主李嗣源,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色锦袍,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皮笑肉不笑的和善表情,迈着四方步,缓缓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礼盒的随从。
“岐王陛下金安!范大公!别来无恙啊!”李嗣源对着女帝微微躬身,算是行礼,然后立刻将目光转向范林,笑容更加“灿烂”了,带着一种刻意讨好的意味。
范林冷冷地看着他,连屁股都没抬一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那表情,简直就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女帝将范林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疑惑更甚。她淡淡开口:“李圣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李嗣源呵呵一笑,捋了捋胡须:“听闻范大公神通广大,三日之内便修通了京岐通天大道!此乃利国利民之壮举!李某钦佩不已!特备薄礼,前来祝贺!”说着,示意随从将礼盒呈上。
范林看都没看那礼盒一眼,语气冰冷:“李圣主有心了。不过,我镇岳廷与通文馆,好像没什么交情吧?这礼,受之有愧。”
李嗣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立刻恢复,继续套近乎:“范大公此言差矣!天下豪杰,理应多多亲近!更何况,大公您雄才大略,手握神兵(他瞄了一眼窗外隐约可见的坦克轮廓),将来必是搅动风云的人物!我通文馆,愿与大公结个善缘!”
范林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结善缘?李圣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通文馆干的那些勾当,别人不知道,我范林可是一清二楚!背信弃义,两面三刀,欺师灭祖(暗指他对李星云的态度)!跟你结缘?我怕哪天被卖了还帮你数钱!”
这话说得极其直白难听!连女帝都微微蹙眉,觉得范林有些过于失礼了。李嗣源更是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被笑容掩盖。
“范大公……怕是对我通文馆有些误会……”李嗣源干笑两声,强行转移话题,“其实……李某此次前来,除了道贺,还有一事相求……”
范林不耐烦地打断:“有屁快放!我没空跟你绕弯子!”
李嗣源被噎得够呛,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陪着笑脸道:“是是是……大公快人快语!李某就直说了……听闻大公麾下有一种名为‘坦克’的神兵利器,威力无穷……不知……不知大公可否……割爱一辆?价格……好商量!”
他终于图穷匕见!原来是想买坦克!
此言一出,女帝心中一震!李嗣源竟然打起了坦克的主意?这老狐狸,野心不小!若是让通文馆得了此等凶器,天下局势必将更加混乱!
范林的反应,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只见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指着李嗣源的鼻子,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字:
“滚——!!!”
声音之大,震得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语气之决绝,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厌恶和愤怒!
整个议事厅,瞬间死寂!
女帝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范林会对李嗣源如此……不留情面!直接让他“滚”?这……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即便是两国交战,也鲜有如此对待一国之使(虽然李嗣源不算正式使节)的!
李嗣源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身居高位,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一股滔天怒火直冲脑门,差点当场发作!
但他终究是老谋深算之辈,强行压下了杀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范大公……你……!”
范林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再次怒吼:“我让你滚!听不懂人话吗?!坦克?你想都别想!老子就是把它砸了、熔了,也绝不会卖给你这种卑鄙小人!立刻!马上!从老子眼前消失!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虽然没带枪),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李嗣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范林,“你……你……”了半天,最终狠狠一跺脚,拂袖转身,带着满腔的羞愤和杀意,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议事厅!连句狠话都没撂下(大概是气疯了)!
议事厅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范林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帝那带着震惊与探究的目光。
范林喘了几口粗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依旧余怒未消,嘴里还嘟囔着:“老匹夫!还敢打老子坦克的主意!做梦!”
女帝看着他那副样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范林……你与李嗣源,有何深仇大恨?”
范林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激了。他总不能说“我看过剧本,知道这老小子不是好东西,以后还会坑李星云”吧?
他挠了挠头,含糊其辞道:“呃……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就是看他不顺眼!觉得这人虚伪!阴险!不是个好鸟!陛下,您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女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追问。但她心中明白,范林对李嗣源的敌意,绝非“看不顺眼”那么简单。这背后,定然隐藏着一些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经此一闹,李嗣源这个潜在的危险,也算是摆在了明面上。女帝心中对通文馆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
“罢了。”女帝挥了挥手,将话题拉回正轨,“李嗣源之事,暂且不提。公路防务,还需尽快落实。便依你先前所言,在两端设主卡,中途建三处哨塔。具体选址与兵力部署,由你与张将军(岐国将领)共同商议定夺。”
“是!陛下放心!包在我身上!”范林拍着胸脯保证,心里还在为刚才骂跑了李嗣源而暗爽。
一场原本严肃的政务会议,以一场突如其来的骂战告终。但京岐高速公路的防御体系,总算是在范林的“激情献策”和女帝的冷静决策下,初步确立了框架。只是,范林那一声石破天惊的“滚”字,以及他对李嗣源那莫名其妙的深仇大恨,成为了女帝心中一个新的、巨大的谜团。
这个范林……他身上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