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长乐宫的路上,是一条漫长寂静的甬道。
头顶清冷的月光将君夜离的影子拉得细长。
他怀中抱着云照歌,步履稳健。
宫人们跪伏在地,头深深埋着。
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生怕惊扰了这对白日在太庙掀起腥风血雨的帝后。
空气里弥漫着死寂,也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
长乐宫内殿烛火通明,暖香浮动。
这儿是云照歌的地盘,一草一木都带着她的气息。
比君夜离原本的宫殿多了几分人气和慵懒。
君夜离屏退了所有宫人, 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云照歌放在柔软的坐榻上。
转头为她倒了杯温热的花茶。
他看着她。
前一刻还在太庙前是引爆朝野、手腕凌厉的皇后。
此刻却像只慵懒的波斯猫,蜷在软榻上,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串细微的声响。
她脸上没有兴奋的神色,反而歪着头,一双潋滟的狐狸眼含着促狭的笑意,直直地看着君夜离。
“陛下,臣妾今天演得怎么样?特别是最那句,够不够诛君夜景的心?”
君夜离看着她这瞬间切换自如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他刚刚还沉浸在心疼皇后累了一天的情绪里。
结果人家早已经出戏,都开始复盘演技了。
但是,看她这副俏皮模样,心头那点因太庙而绷紧的弦,也彻底松了下来。
他放下茶盏,一步步走过去,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禁锢在锦垫和自己胸膛之间。
灼热的呼吸,夹杂着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劈头盖脸地洒下。
“演很好。”
他终于开口,声音却沙哑得厉害,像是磨过粗粝的砂纸。
“好到…朕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失去你和孩子了。”
他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这出戏,朕唱得心惊肉跳,生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会影响到你和孩子。”
“而我的皇后倒好,演完了就没事儿了?嗯?”
君夜离慢慢靠近她,鼻尖相抵,耳鬓厮磨。
最后那一声上扬的鼻音,拉得又长又缓。
带着几分委屈,更多的却是一种被压抑许久的欲望。
“那怎么办?”
云照歌非但不怕,反而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慢条斯理地画着圈。
那动作轻得像羽毛,却撩起了一路的火。
她媚眼如丝,声音软的滴水。
“金银珠宝,臣妾可没有陛下的多。”
“不然…臣妾给陛下舞个剑?”
“或者我把拓拔可心喊来看看她那儿有什么宝贝?”
她几日前就听小栗子说了,拓拔可心已经回来了北临。
之前她和贺亭州走的匆忙,她顾着和这些妖魔鬼怪斗法,都把她给忘了。
这次也算是找个由头让她回来。
“云、照、歌。”君夜离有些哭笑不得。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
“朕难道还缺她几个破烂玩意儿?”
这女人永远知道怎么精准地点火,又怎么恰到好处地不让他发作。
他忍无可忍,正想给她点教训。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福安的呼喊划破了这一室的旖旎。
“陛下,娘娘,慈宁宫出事了!”
话音未落,福安飞速的来到了殿门外。
因为得了帝后的命令不敢擅闯,只能站在内殿外回禀。
君夜离燃着火焰的眸子瞬间冻结成冰。
被打断的恼怒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何事?”
他没有起身,依旧维持着笼罩云照歌的姿态,只是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回陛下,”福安沉声道。
“慈宁宫的奴才刚刚来报,太后娘娘她听闻景王殿下的事,悲恸攻心,服毒了。”
殿内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君夜离脸上的柔情一下子消失不见。
“死了?”
他缓缓起身,坐在软榻上,一把将云照歌揽入怀中。
吐出的字不带一丝感情。
“还没,太医正在施针救治,说是中了牵机”福安回应道。
牵机之毒,服之令人头足相就,状如牵机,痛苦至极,而后气绝。
牵机之毒也是最痛苦,最决绝的死法。
君夜离的眼底掠过一丝嘲讽。
服毒?
郭婉莹这个将权势看的比自己命还重人,会甘心就这样死了?
真是连死都要演一出惊天动地的大戏。
她赌的不就是他这个皇帝,不敢背上逼死生母的罪名吗。
然而,就在这紧张到凝固的气氛中,云照歌却在他怀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她伸出手,轻轻抚平君夜离因为怒气而皱起的眉头。
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陛下,别气,太后娘娘这出苦肉计,可比咱们在太庙唱的,还要精彩呢。”
君夜离垂眸看她,眼中的冰霜因她柔软的触碰而融化了几分。
“何以见得?”
“牵机之毒若真是足量服下,断没有时间等到福安跑来报信。”
云照歌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殿外福安的耳中。
“想来太后娘娘是算准了剂量,既能让自己痛苦不堪,看起来九死一生,又不至于立刻毙命。”
“为的,就是逼陛下去慈宁宫看她。只要您踏进那扇门,她这软禁,也就到尽头了。”
她抬起眼,迎上君夜离深邃的目光,继续道:
“接下来,便是朝臣非议,孝道压身,再以母子连心的苦情戏码博取同情,一步一步,把她自己从笼子里摘出来。”
君夜离冷笑一声。
“她倒是想得美。朕就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
“别啊。”
云照歌却坐直了身子,纤细的手臂主动环上了他的脖颈。
整个人像没有骨头的藤蔓,柔软地缠了上去。
她将红唇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吹得他耳根阵阵发麻。
“陛下,你不好奇吗?”
她的声音低得如同梦呓,充满了蛊惑。
“一条被关在笼子里的毒蛇,固然安全,却也无趣。可若是……把它放出来呢?”
她顿了顿,伸出温润的舌尖,极快地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君夜离的身体瞬间僵硬,呼吸陡然加重。
“把她放出来,让她以为自己的计谋成功了第一步,让她觉得自己拿着满手的好牌,让她出招。”
云照歌的唇几乎贴着他的皮肤,一路向下,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然后,她出一张牌,我们就灭一张。”
“之后再慢慢把她…玩死。陛下,想不想玩这个游戏?”
“疯子…”
君夜离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可他抱着她的手臂,却收得更紧。
那眼底的火焰已经不是纵容,而是燎原的占有欲。
他的照歌,就是这么恶劣,就是这么诱人。
“那朕若是答应你,把这个老虔婆放出来,给你当玩具…”
他低下头,鼻尖抵着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皇后,又打算拿什么来换?”
云照歌嘴角的笑意越发妖冶。
她没有说话。
只是那双环在他颈后的手,缓缓滑下。
落在他腰间那条象征着帝王威严的龙纹玉带上。
她的指尖冰凉,动作却极慢,带着一种近乎折磨的撩拨。
慢慢摸索到了玉带的盘扣。
只听“咔哒”一声。
轻微的声响,在静谧的殿内格外清晰。
君夜离紧紧地看着她。
看着她慢慢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看着她仰起头,用那双水汽氤氲的眸子望着自己。
无声地问,够吗?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福安!”
君夜离头也不回地对着殿外吼了一声,声音里压抑着即将喷薄的欲望。
“传朕旨意!”
殿外的福安一个激灵,赶紧垂首听旨。
君夜离一边说着,一边将云照歌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
“太后为国事忧心,以致心疾突发。”
“皇后至纯至孝,不忍太后孤苦,特请旨将太后移至长乐宫偏殿静养,由皇后亲自照拂,即刻去办!”
话落。
君夜离的吻,狂风暴雨般落下,堵住了云照歌所有未尽的言语。
“奴才…遵旨!”
福安听完这道旨意,整个人都傻了。
把太后接到皇后的地盘上亲自照拂?
这哪里是照拂,这分明是把一条毒蛇,直接送进了天敌的嘴里啊!
这姑奶奶可千万别把那条老蛇玩死咯。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转头麻溜的离开了。
君夜离将云照歌放在柔软的锦被上,高大的身影随之覆下。
“现在,该轮到皇后,支付你的报酬了。”
他咬着她的唇,辗转吮吸,一字一句地道。
他隐忍了太久,从她有孕开始,每一天对他都是煎熬。
他想她,想得骨头缝都在叫嚣。
炙热的吻落下,带着燎原之火,点燃了每一寸肌肤。
他的手掌滚烫,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小腹,那里面是他和她最珍贵的宝贝。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有无数种方式,来索取他想要的慰藉。
衣衫褪尽,纠缠的呼吸在昏黄的烛光下变得粗重。
他的吻沿着她的脖颈下移。
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
云照歌被他弄得浑身发软。
纤细的手臂不自觉地攀上他结实的背,指甲划过他贲张的肌肉。
“陛下…慢点…”
她的声音不成调,连尾音都发着颤。
而这声却像是催情的药,不停地勾着君夜离的魂儿。
“慢不了。”
君夜离埋首在她颈间,呼吸粗重。
“照歌…朕想你想了这么久…”
他握着云照歌的手伸向自己。
没有实质的占有,却比任何一次都要疯狂。
是唇齿的交锋,是肌肤的厮磨,是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渴望。
她是他世间唯一的珍宝。
他用最虔诚的方式顶礼膜拜,却又用最霸道的方式汲取属于她的芬芳。
云照歌在他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只能攀着他的肩膀,任由自己在欲望的浪潮中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
君夜离才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巨兽,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大口地喘息。
呼吸着她身上令他心安的气息。
“照歌…”
他喃喃着,声音里带着事后的情欲。
“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云照歌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而在君夜离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眸光在烛火下闪烁。
郭婉莹,欢迎来到我的长乐宫。
这场牌局,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我,向来是庄家通吃。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可以陪我玩的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