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时节,朱雀大街上寒风凛冽,卷起枯叶,在青石板路上翻飞。
行人皆裹紧衣袍,匆匆赶路,只留下一串串急促的脚步声。
忽有一阵急促的锣声打破了这沉寂!
只见一名背着鼓鼓行囊的中年男子,一边用力敲锣,一边扯着嗓子高喊。
“城中蛇患,小心家宅!城中蛇患,小心家宅!”
锣声与喊声引得来往行人纷纷驻足,好奇地望着这名男子。
顿时,有人皱着眉质疑道:“这大冬天的,地都冻得硬邦邦,长安城里哪来的蛇?怕不是你看错了,在这造谣生事吧!”
中年男子急得连连摆手,又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行囊,语气笃定:“兄台有所不知!我可不是胡言乱语。我从城外一路追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过来的!只是昨天夜里起了大雾,视线不清,才把它给跟丢了!”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那蛇身披白鳞,眼如铜铃,行动敏捷,力大无穷。它一路穿林过野,直奔城中而来。
我本想在城外将其捕杀,可它狡猾异常,竟趁着大雾溜了进来。我担心它会在城中作乱,这才一路敲锣示警。”
人群中,一名身着紫衣的男子微微向前迈出一步,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中年男子,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
“你说的可当真?若真是有大蛇入城,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可容不得半点虚假!”
“千真万确!”
中年男子连忙拍着胸脯,声音因急切而变得有些颤抖,却又努力地提高几分,以示自己的确凿。
“我亲眼所见,那蛇身子比我这行囊还粗,绝不会有错!说不定此刻它就在城里某个角落潜伏着呢!”
“这要是真爬进我家宅院,尤其是内院……那可怎么办啊!”
紫衣男子身边的一名白衣男子听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惊呼出声,语气里满是慌乱。
冬日里,各家的门窗都紧闭着,若是真有大蛇潜入,家中人根本难以及时察觉。
“可不是嘛!我们家中多是妇孺老人,真遇上这东西,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旁边一名青衫男子也急忙附和,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点头。
原本还存着怀疑的人,此刻也都慌了神,原本嘈杂的街头,瞬间弥漫着一股紧张而恐慌的气氛。
中年男子见状,连忙抬手安抚,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却又努力保持着镇定。
“诸位莫慌,莫慌!我早料到大家有此顾虑,今儿特意带了不少硫磺过来。
大伙儿只需取些放在家宅四周燃烧,硫磺的气味最是能驱逐蛇类,保准它们不敢靠近!”
说着,他将背上的竹筐重重地放在地上,掀起盖子。
只见里面果然装满了淡黄色的硫磺块,堆得满满当当!
人群见状,立刻有人高声问道。
“那你这硫磺……要钱吗?”
“分文不取!”
中年男子拍了拍胸脯,语气干脆而坚定。
“我这是为了帮大家一同驱逐蛇患,哪能要各位的钱!大家尽管拿去用,只盼着能早日将这蛇患驱除,让大家安心过冬。”
这话刚落,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只见先前还犹豫不决、面露迟疑之色的人们纷纷像潮水般涌向前方。
刹那间,原本还算整齐、有序的人群变得混乱不堪,你推我挤,争先恐后地想要从那竹筐里抢到硫磺。
有人直接伸出粗糙的手掌,毫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硫磺,迅速塞进宽大的衣袋里,生怕晚一步就被别人抢光;
有人生怕自己抢不到,甚至踮起脚尖,身体前倾,拼命往前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筐中金黄的硫磺。
顿时,原本还算安静的朱雀大街,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打破,只听得此起彼伏的“给我些”“多拿点”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开来,与那冬日的寒风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耳。
……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硫磺燃烧的呛人气味便席卷了整座长安城。
那气味辛辣刺鼻,仿佛能穿透每一寸空气,钻入人们的鼻腔和喉咙,让人不禁皱眉掩鼻。
只见街巷间腾起的白雾如轻纱般弥漫,遮得青石板路都朦胧不清,连日光都被滤成了淡白。
行人纷纷掩着口鼻,在雾中匆匆避让!
恰在此时,一辆乌木马车从长安大街缓缓驶过。
马车的车帘缝隙中,柳太真刚吸入一口空气,便被硫磺的辛辣味呛得蹙眉,喉间泛起一阵难耐的痒意,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外面呛得很,娘子可还好?”
马车外的侍女听见咳嗽声,连忙放缓脚步,隔着车帘关切地问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生怕车内的娘子会因这刺鼻的气味而感到不适。
然而,车内却迟迟没有回应,只又传来一声压抑的咳。
侍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顿时急了,高声对着车夫喊道:“娘子似是不舒服,快停车!”
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慌乱,生怕娘子会因这突发的情况而受到伤害。
车夫听见侍女的喊声,连忙勒住缰绳,想让马车缓缓停下。
“不许停车!”
车内忽然传来柳太真清泠却带着几分急促的声音,语气不容置疑。
“不许停车!”
车内忽然传来柳太真清泠却带着几分急促的声音,语气不容置疑。
“立即回府,不许耽搁!”
侍女愣了愣,虽然不解为何不让停车,但也不敢违逆,只好应了声“是”,示意车夫加快车速。
车夫听到指令,赶忙扬起鞭子,催促着马匹加速前行。
顿时,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
只见马车如一道黑影,迅速穿过弥漫的硫磺白雾,朝着柳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就在马车刚拐进一条窄巷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马车的车轮忽然“哐当”一声撞上暗处的木桩,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紧接着便传来木轴断裂的吱呀声。
马车瞬间失去了平衡,车身歪斜,仿佛随时都会倾覆。
原来是车轮被那木桩绊得微微变形,再也无法前行。
车夫急忙勒住缰绳,试图稳住马车,但马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吓到了,不住地嘶鸣着,前蹄高高扬起,几乎要将车夫甩下马车。
而马车内的柳太真本就被硫磺味熏得气血翻涌,这猛地一震,更是让她难以压制体内的妖力。
只听“嗖”的一声,裙摆下骤然甩出一截粉白色的蛇尾,鳞片在昏暗的车厢里泛着冷光。
“娘子,马车好像坏了,我……”
车外的侍女连忙掀帘查看,手刚探进车内,指尖便触到一片冰凉滑腻的触感。
她猛地缩回手,看清那截蛇尾的瞬间,惊得尖叫起来:“蛇!有蛇!”
侍女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恐惧。这声惊呼像投入沸水中的石子,瞬间引来了巷口围观的人群。
人们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又紧张地围了过来。“蛇?哪里有蛇?”
有人慌忙后退,神色紧张,眼中满是惊恐。
“在车里!蛇在马车上!”
侍女指着车厢,声音都在发颤,满是恐惧。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一般。
“别光看着啊!快救人!”
车夫也急得跺脚,以为柳太真在车内遭遇了蛇袭。
“娘子……娘子不会被蛇咬了吧?”
侍女一听,更是慌了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急切地看向周围的人群,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
“走走走,快上去看看!”
几名胆大的路人对视一眼,攥着硫磺块便要上前掀开车帘,气氛瞬间变得焦灼起来。
柳太真望着准备拉开帘子进来的人群,掌心瞬间凝聚起淡粉色的妖力。
硫磺的气味本就让她的妖力不稳,此刻若被凡人撞见蛇尾,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就在柳太真指尖微颤,正欲出手阻拦,车帘却被一只手猛地掀开。
可就在柳太真指尖微颤,正欲出手阻拦时,车帘却被一只手猛地掀开。
可在柳太真看清来人的瞬间,她却骤然僵住了。
柳太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是深深的复杂情绪。
原来掀开车帘,进入车厢之内的竟是梅四。
只见他额角还沾着巷口的白雾,手中却攥着一方干净的手帕。
梅四见柳太真神色紧绷,却没有半分惊讶,只是平静地将手帕递过来,又迅速脱下身上的外袍,弯腰覆在她的蛇尾上,将冷滑的鳞片严严实实地裹住。
“别怕。”
梅四的声音比平日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安稳。
只见梅四俯身将柳太真打横抱起,手臂稳稳托住她的膝弯,转身便朝着巷外走去。
他的动作轻柔而有力,像在抱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呆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侍女和车夫也愣在原地,直到梅四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的雾气中,他们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