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上,青石板被日头晒得发亮,仿佛每一寸都浸透了阳光的暖意。
沿街的幌子随风轻晃,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古老的街巷故事。
冰糖葫芦的甜香混着胭脂铺的芬芳扑面而来,交织成一幅热闹又温柔的画面。
“今日怎么有空陪我逛街啦?”
武祯挽着梅祈安的手臂,指尖轻轻蹭了蹭他袖上的锦纹,眼尾笑意像是沾了蜜,甜得化不开。
梅祈安抬手替她将被风吹散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泛红的耳垂时微微一顿,眼神里满是温柔:“吏部近日整理文牍,难得休沐一日,自然要陪娘子出来逛一逛。”
话音未落,忽见前方人群攒动,热闹非凡。
一个绘着五彩箭靶的木架立在街角,几支缀着红缨的羽箭斜插在稻草垛上,箭尖微微颤动,像是在等待着下一个挑战者。
“员外郎可要试一下?”
摊主头戴毡帽,咧嘴笑着露出黄牙,竹架上的艳红绸花被风吹得哗啦啦响,像是团烧得正旺的火焰,格外引人注目。
“为县主赢一个绸花回家!”
“好啊!”
梅祈安刚踏出半步,绣着银纹的皂靴还未落地,就被武祯拽住了袖口。
“我自己来!”
只见武祯扬了扬下颌,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
武祯松开梅祈安的衣袖,裙摆轻轻扫过摊前的青石板,素手径直拿起雕花竹弓。
弓弦绷直时,她腕间的玉镯撞出清脆的响声。
“好的坏的,我都自己挣!”
武祯眯起左眼,专注地瞄准靶心。
月白襦裙下的腰肢微微后仰,整个人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弯弓,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围观的路人发出窃窃私语,声音嘈杂却微不足道,瞬间就被她松开弓弦的“嗡”声盖过。
而在烈日下,一道墨色身影裹挟着冷意拨开人群,走到走到了梅祈安的身侧。
“书老板有事来找我家夫人!”
梅祈安在见到是无字书后,便侧身挡住对方投往武祯的视线。
梅祈安的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暗纹在阳光下流转成锐利的光,宛如他此刻警惕的眼神。
无字书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银针一般,冰冷而刺人:“本来是,但现在不必了。”
梅祈安微微一顿,目光从无字书的脸上掠过,随即又转向了再次拉开弓弦的武祯。
梅祈安的声音十分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书老板,可有什么事需要我为你转告?”
无字书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转头直视着梅祈安,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嘲讽和几分挑衅:“梅郎君,你说小祯会不会等你熟睡后,半夜里溜出来找我呢!”
只见无字书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他凝结住了。
他沉声道:“你我之间,谁与她更亲密?谁与她同仇敌忾?此事难讲的很!”
无字书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梅祈安,似乎在挑战着梅祈安的底线。
可梅祈安毫不退缩,目光如炬,直视着无字书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又如何?书老板哪怕跟娘子关系好,也不过是过去的事,如今我才是她的丈夫!”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在宣告着他的主权。
“再说了,书老板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若有这份闲心,不如找些该做的事!”
梅祈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仿佛在提醒无字书不要越界。
无字书在听到梅祈安的警告后,微微垂眸,手指轻轻整理着袖口的褶皱,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透着一股从容的锋芒。
只见无字书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描淡写却暗藏机锋:“最近秋寒,如果她半夜里出来找我,记得叮嘱她多穿些衣服!”
话音落下,无字书轻轻甩了甩广袖,墨色衣袂如一阵风般扫过梅祈安的手背,随即转身,身影迅速融入熙攘的人群,转瞬便消失在巷口转角处。
此时,武祯松开弓弦,最后一支箭稳稳钉入靶心最深处,箭尾还在微微颤动,仿佛在宣告着胜利。
她扬着手中的战利品——那朵艳红绸花,踏着轻快的步子走来,鬓边的碎发被风拂起,带着一丝俏皮的灵动:“郎君,看什么呢?”
梅祈安接过武祯递过来的绸花,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微微一笑,语气平和而温柔:“方才见到了书老板,但具体聊什么,等回去我再跟你说。”
…………
梅府,梅祈安的院落
鎏金兽炉中飘出袅袅沉水香,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为这宁静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深邃。
只见武祯将那朵艳红的绸花插在妆奁边,转身便见梅祈安倚在雕花木门边。
梅祈安身着玄色衣裳,衣摆垂落如墨,与周围的静谧相得益彰。
然而,他眉间却拧着少见的郁结,那道褶皱深得仿佛能藏住檐角漏下的半缕残阳,显得格外刺眼。
武祯莲步轻移,缓缓上前,指尖带着蔻丹的凉意,轻轻抚过他蹙起的纹路:“说吧,到底怎么了?郎君难道不知道自己藏不住心事吗?有什么心事全摆在脸上了。”
武祯的声音轻柔而关切,带着一丝嗔怪,却又满是温柔。
梅祈安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喟叹一声,那叹息声竟惊散了案头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
他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那个书老板太过分了。”
梅祈安引着武祯在湘妃竹榻上坐下,红木榻面沁着一丝凉意,而他的拇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背。
“他竟说,你会等我熟睡后溜出去寻他。”
话音未落,案上的烛火突然爆出一朵灯花,火光微微闪烁,仿佛也在为这话题增添几分微妙的气氛。
梅祈安喉结微微滚动,语气中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酸涩:“他还暗讽我与你并非同仇敌忾,好似他才是与你更亲近之人。”
武祯听后,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周围的阴霾。
只见武祯指尖勾住梅祈安腰间的玉带,轻轻一拽,将他往近拉得险些撞翻矮几上的茶盏。
武祯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郎君吃醋啦!”
武祯指尖轻轻点了点梅祈安泛红的耳尖,柔荑上的温度仿佛要烫穿他的耳垂。
武祯的眼波流转,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是,我与他相处多年!”
武祯的指尖顺着梅祈安滚烫的耳际滑到下颌,动作轻柔而细腻。
“但现在,我心里装的可是一个正在吃闷醋的小书呆子。”
梅祈安顺势搂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颈间,声音闷闷地从衣料间传来:“他还假惺惺让我给你添衣……”
话未说完,武祯已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轻轻覆上梅祈安的嘴唇。
帐幔在穿堂风里轻晃,案头未燃尽的龙涎香突然腾起馥郁的烟。
武祯咬了咬他的下唇,眼尾含着促狭的笑意。
“那明日我便去跟他说清楚,可好?”
“好!”
梅祈安眼底的阴霾瞬间被点亮,双臂收紧将她圈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