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败的星球地表上,风卷着沙砾呼啸而过。
卷起的碎石撞击在方源的玄色衣袍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静坐在一块巨大的陨石上。
他看着黑色的虚无吞噬着眼前的星球。
那颗星球名为“出云”。
可此刻,这颗星球正在被黑色圆球一点点吞噬。
方源的眼神平静无波。
仿佛眼前正在发生的“星球吞噬”不过是一场小事。
百年时间。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从突破五转蛊师到如今的六转蛊仙。
他的每一次境界提升,都伴随着星河中无数星球的消亡。
“嗡——”
虚无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最后一缕黑色雾气收回,出云彻底消失在星空中,只留下一片虚无的星尘。
他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沙砾。
这颗灰败的星球是他临时选定的落脚点。
没有大气层,没有生命痕迹,只有无尽的风沙和冰冷的岩石。
他准备在这布下防护阵时,一阵细微的破空声从星河深处传来。
方源眼神一凛,侧身望去。
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星尘中缓缓走出。
她身着一袭纯白的和服。
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
手中握着一柄狭长的长刀,刀鞘漆黑,刀柄上缠着白色的布条。
她的头发乌黑如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几缕碎发贴在雪白的脸颊上,却没有丝毫生机。
最让方源在意的,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那是一种极致的虚无,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的生机与灵力。
连空气中的风沙靠近她时,都会瞬间化作虚无。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步伐平稳却带着一种机械的僵硬,宛如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雷电·忘川守·芽衣。”
方源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百年间,他在星河中辗转,不仅提升修为,更收集了无数情报。
雷电芽衣,刚刚家园被毁,被虚无之力侵蚀。
暂时失去意识,只在星河中漫无目的地游荡。
却拥有着令使级别的战力。
方源缓缓走上前,脚步放得极轻,玄色衣袍在风沙中猎猎作响。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芽衣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虚无之力。
若是动手,他没有任何胜算。
可他并不担心。
他知道,芽衣被虚无之力侵蚀后,意识暂无。
尤其是刚刚在目睹家园被毁或感受到强烈的虚无波动时,意识会彻底陷入沉睡。
只留下本能的躯体反应。
可笑的是虚无吞噬星球时产生的能量确是让她成为了自灭者。
此刻的她,大概率连基本的感知都已丧失。
果然,当方源走到芽衣面前三步远的地方时,她依旧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的星尘,仿佛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她手中的长刀微微颤动,刀鞘上的黑色纹路隐约亮起。
似乎在回应她体内躁动的虚无之力,可她的身体却纹丝不动。
像一尊精致却没有灵魂的雕像。
方源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芽衣的状态。
她的嘴唇微微泛白,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和服的袖口处沾着几缕星尘。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指甲泛着淡淡的青白色。
这是虚无侵蚀过深的征兆。
就在这时,芽衣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
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眼神彻底失去了焦点,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正好倒在了方源的怀里。
方源伸手扶住她。
怀中的芽衣轻得像一片羽毛。
她的头靠在方源的肩头,呼吸微弱,雪白的脸颊上没有丝毫血色。
只有眼睫偶尔轻轻颤动,证明她还活着。
方源低头看着她空洞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百年间,他在星河中树敌无数。
仙舟联盟追杀了他三十年。
就因他潜入一座仙舟,本是想拿一具龙师尸体做实验。
没曾想竟被发现,只能和那座仙舟发生战斗。
最后倒是仙舟被毁灭大半,方源则已身受重伤,但他还是跑了。
从此,他就被六座仙舟追杀。
还有那些被他毁灭星球的残余势力,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复仇。
如今他虽已是六转蛊仙,可双拳难敌四手。
必须尽快收揽战力,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
而芽衣,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拥有令使级别的战力,足以应对大部分敌人。
她失去意识,容易操控。
只要找到暂时压制她体内虚无之力的方法。
就能让她成为自己的“武器”。
方源抱着芽衣,转身走向星球深处的一个山洞。
那是他之前发现的临时避难所,洞内干燥,还能阻挡外面的风沙。
他的步伐稳健,怀中的芽衣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偶尔传来的微弱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走到洞口时,方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星尘。
出云的消亡已经引起了周边星域的能量波动。
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势力的人前来探查。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研究压制虚无之力的方法。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芽衣,眼底闪过一丝冷冽: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方源的人了。”
“只要你能为我所用,我或可以帮你摆脱虚无。”
话音落下,他抱着芽衣走进山洞,洞口的风沙渐渐掩盖了他们的踪迹。
洞内一片漆黑,只有方源掌心散发出的亮光照亮了他脚下的路。
怀中的芽衣依旧紧闭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方源将芽衣放在山洞深处的一块平整岩石上。
然后布下一层防护阵,隔绝了洞外的风沙和能量波动。
他坐在芽衣对面,取出仙窍中的吞仙蛊。
黑色的仙蛊在他掌心缓缓转动,内部的光点闪烁不定,像是在呼应他的思绪。
“压制虚无之力,需要存在的力量……”
方源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敲击着星骸蛊:
“看来只能毁灭更多星球了。”
他抬头看向芽衣,眼神变得锐利: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先确认你的战力”
“毕竟,令使级别的战力,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洞外的风沙依旧呼啸,星河中的星尘缓缓流动。
没有人知道,在这颗灰败的星球深处,一场足以改变星河格局的“交易”。
正在悄然酝酿。
而方源看着怀中毫无意识的芽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的征途,从来都不需要同伴,只需要足够强大的“工具”。
百年前,他为了春秋蝉,提前筹划五年获得剑魁大比第一。
百年后,他为了战力,不惜收留被虚无之力侵蚀的芽衣。
在这条通往巅峰的黑暗道路上,他早已习惯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哪怕那些力量的背后,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方源抬手,一缕淡金色的光缓缓注入芽衣的体内。
试探着触碰她体内的虚无之力。
当光与虚无之力相遇的瞬间,洞内的温度骤降。
黑色的虚无从芽衣的体内溢出,与方源的存在碰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无论压制虚无之力有多难,他都必须成功。
因为他知道,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才能在这残酷的星河中活下去。
才能实现他心中那个早已成型的野心。
洞外的星尘依旧闪烁,洞内的对峙悄然展开。
方源的百年征途,又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