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首阁的晨练剑声依旧，方源握着无尘剑的手却比往日稳了几分。
寒铁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透过细缝露出的眼神，偶尔会闪过一丝与“温和弟子”不符的冷冽。
这些日子，他一边跟着镜流打磨剑招，一边暗中熟悉体内暴涨的虚无之力。
自演武场那次失控后，他反而摸清了力量的运转规律，只是在镜流面前，依旧装作需要面具压制的模样。
这日清晨，镜流刚校正完方源的剑招，云骑军的传令兵便匆匆赶来，单膝跪地禀报：
“镜流大人，长乐天边缘出现丰饶孽物，数量极多，已伤了几位巡逻的将士，还请大人即刻前往讨伐！”
镜流脸色一沉，收起无尘剑：
“知道了，我即刻便去。”
传令兵退下后，方源忽然开口，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几分坚定：
“师父，我想跟你一起去。”
镜流转头看他，眉头微蹙：
“丰饶孽物凶险，你的虚无之力虽特殊，却尚未完全掌控，去了恐有危险。”
“正因为尚未完全掌控，才更要实战历练。”
方源上前一步，语气诚恳。
“弟子总不能一直躲在师父身后，也想试试自己的力量，看看能否为罗浮出力。”
“况且，虚无之力能吞噬存在，或许对付丰饶孽物，会有奇效。”
镜流沉默片刻，看着方源透过面具透出的坚定目光，终是点了点头：
“好。但你记住，若情况不对，立刻退到我身后，不可逞强。”
“弟子明白。”
方源躬身应道，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两人很快抵达长乐天边缘。
远远望去，只见数十只形态诡异的丰饶孽物正围着几名受伤的云骑军将士。
孽物周身萦绕着墨绿色的瘴气，口中滴落的粘液落在地上，瞬间将青石板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将士们虽奋力抵抗，却已渐露疲态，身上的盔甲多处破损，鲜血染红了战袍。
“师父，弟子先上！”
方源话音未落，便已提着无尘剑冲了出去。
镜流本想阻拦，却见他身形极快，眨眼间便已冲到孽物面前，只好握紧剑，紧随其后，准备随时接应。
方源在距离孽物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立刻出剑，反而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寒铁面具的边缘。
镜流心中一紧，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孽物，随时准备出手。
下一秒，方源指尖用力。
“咔嗒”一声轻响，寒铁面具被他从脸上摘下，随手扔在地上。
阳光落在他全新的面容上，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眉眼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最让人胆寒的，是他的眼睛——两潭深不见底的“虚无”。
没有瞳孔，没有倒影，只有无尽的空茫与冰冷，仿佛能将人的心神都吸进去。
正在围攻将士的丰饶孽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动作猛地一顿。
墨绿色的瘴气剧烈波动起来，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连一旁的镜流，看到方源这副模样，心中都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这哪里是人类该有的眼神？分明是来自虚无深渊的怪物。
方源没有在意众人的反应，只是缓缓举起手中的无尘剑。
灰黑色的虚无之力从他周身涌出，迅速缠绕在剑身上。
原本银白色的剑身瞬间被染成红黑色，连周围的光线都仿佛被这股力量吞噬，变得暗淡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丰饶孽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冰冷的杀意。
“就让这一轮黑日，吞噬一切。”
低沉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话音未落，方源手腕猛地一扬，无尘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漆黑的弧线。
一道巨大的灰黑色剑气从剑身上爆发而出，如同升起的一轮黑日。
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朝着丰饶孽物席卷而去。
剑气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被虚无之力撕裂。
墨绿色的瘴气在剑气面前不堪一击，瞬间被吞噬殆尽。
丰饶孽物发出凄厉的嘶吼，却根本无法躲避。
被剑气触碰到的瞬间，身体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作一道道灰黑色的雾气，融入剑气之中。
不过瞬息之间，战场上的数十只丰饶孽物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地面上残留的、被虚无之力侵蚀过的黑色痕迹。
连空气中的血腥味与瘴气，都被这股力量吞噬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死寂。
几名受伤的云骑军将士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手中的武器都忘了握紧。
镜流站在原地，握着无尘剑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力量，竟能在瞬间吞噬数十只丰饶孽物，而且连一丝痕迹都不留下。
方源收剑而立，周身的虚无之力缓缓缩回体内，只是他脸上的冰冷与眼中的空茫却丝毫未减。
他转头看向镜流，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师父，幸不辱命。”
镜流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原本以为，方源的虚无之力虽特殊，却也有限，可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己远远低估了这股力量的恐怖。
这哪里是“尚未完全掌控”？分明是已经能熟练运用，甚至能做到收放自如。
“你的力量……”
镜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方源没有接话，只是缓缓弯腰，将地上的寒铁面具捡了起来，重新戴在脸上。
冰冷的金属贴合在皮肤上，遮住了他眼中的虚无，也遮住了他脸上所有的异样。
他转过身，看向那几名受伤的将士，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几位将士，你们没事吧？要不要先去疗伤？”
将士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
“多谢方源先生出手相救！我等无碍，还能继续巡逻！”
镜流走上前，看着方源，眼神复杂：
“今日之事，多谢你。只是……你的力量太过恐怖，日后使用时，务必小心，不可伤及无辜。”
“弟子明白。”
方源躬身应道，透过面具的细缝，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他要的，就是让镜流看到他的力量，让她知道，他不仅是个需要保护的弟子，更是一个能为罗浮出力的强者。
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更多的信任，才能接触到罗浮更深层次的秘密，才能更快地朝着“存在星神”的目标前进。
夕阳西下，两人踏上返回司命殿的路。
一路上，镜流沉默不语，显然还在消化刚才看到的恐怖力量。
方源则跟在她身后，步伐平稳，面具下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他知道，今日的一战，只是一个开始。
未来，他还会让更多人看到虚无令使的力量，还会用这股力量，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往巅峰的道路。
而那些挡在他路上的人或物，都将像今日的丰饶孽物一样，被他亲手送入无尽的虚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