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和镜流刚离席,露香居的大桌旁就少了几分安静。
何春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盯着桌上剩下的半壶云心冰酿。
又瞥了眼猎星面前几乎没动的酒盏,突然来了兴致,伸手拍了拍猎星的胳膊:
“猎星,咱们俩来拼拼酒量怎么样?谁输了,就得答应对方一个请求,不管是什么事,都不能反悔!”
猎星正用竹签戳着剩下的水晶灵米糕,闻言挑了挑眉,放下竹签端起酒盏:
“你确定?我在丹鼎司跟着长老酿过酒,论喝酒,你未必是我对手。”
“嘿,我还就不信了!”何春秋立刻来了劲,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又给猎星添了酒。
“咱们就用这云心冰酿比,一人一杯,谁先撑不住谁认输,怎么样?”
青禾坐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俩少喝点,等会儿还要去玩呢,喝多了该误事了。”
玄影靠在椅背上,指尖勾着影纹绕圈,看热闹似的开口:
“没事,让他们比,正好看看何春秋这急性子,能不能撑过三盏酒。”
寒绝则端着自己的酒盏,慢悠悠地喝着。
没说话,却也没阻止——他也想看看,这两人到底谁的酒量更好。
吴帅最是实在,直接搬了个空碗放在两人中间:“要比就规矩点,每杯都倒满,谁也别耍赖。”
何春秋梗着脖子,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我先干为敬!”云心冰酿入口凉丝丝的,带着云心果的甜意。
下肚后又泛出暖意,他咂了咂嘴,觉得这酒一点都不烈,信心更足了。
“猎星,该你了!”
猎星不慌不忙地端起酒盏,也是一口喝干,脸上没什么变化,甚至还拿起筷子夹了口灵蔬拌银丝:
“这酒甜度高,烈劲藏在后面,你别着急,慢慢喝。”
“谁着急了!”何春秋不服气,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再次喝干。
就这样,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桌上的云心冰酿很快见了底。
何春秋的脸也渐渐红了起来,眼神开始发飘,说话都带了点含糊:“我……我还能喝,再来一壶!”
猎星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眼底多了点笑意:
“你确定还要喝?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可以让你提个简单点的请求。”
“我才不认输!”何春秋拍着桌子,想站起来喊苏掌柜再上酒。
却没站稳,晃了晃差点摔倒,还是吴帅伸手扶了他一把。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猎星,又看了看桌上的空酒壶,终于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
“算……算我输了,你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猎星放下酒盏,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方源空着的座位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的请求很简单——你把我这只‘阴阳转生蛊’用在本体身上,把他变成女子。”
这话一出,满桌瞬间安静下来。
青禾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惊讶地看着猎星:
“猎星,你怎么会突然提这个请求?方源他……”
玄影的影纹也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猎星,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吴帅皱了皱眉:“这会不会不太好?人体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寒绝放下酒盏,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阴阳转生蛊能改变人本体性别,却不会损伤修为,也不会有后遗症,若是本体愿意,倒也不算坏事。”
青禾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好奇方源变成女子会是什么样子,他平时总穿着玄色的修士服,要是换上女装,说不定会很好看。”
玄影也跟着附和:“我觉得可行,正好看看丹鼎司的‘冷面司鼎’,变成女子后会不会温柔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大多都表示赞同,只有何春秋急得跳了起来,酒意都醒了大半:
“猎星,你怎么能提这个请求!而且本体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你换个请求行不行?比如让我请你喝一个月酒或请你吃饭都行!”
“不行。”猎星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我既然说了这个请求,就不会换。你刚才已经答应了,输了就要认,不能反悔。”
“我……”何春秋急得抓耳挠腮,看看猎星坚定的眼神,又看看众人看热闹的表情,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他确实答应了猎星,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个请求,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猎星会让他用阴阳转生蛊去变方源的性别。
这要是真做了,本体说不定就会把他杀了。
“何春秋,愿赌服输,你要是反悔,以后在丹鼎司可就没面子了。”
玄影笑着开口,故意逗他。
“再说了,本体现在性子那么好,就算变成女子,有镜流在也不会真的生气,大不了你再把蛊给他,让他变回来就是了。”
“就是啊,何春秋,你要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以后谁还敢跟你打赌?”
青禾也跟着劝,“而且咱们只是提议,最后还得看本体同不同意,说不定他自己也想试试呢?”
何春秋看着众人,又看了看猎星,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只能苦着脸坐下:
“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但是我得先跟本体说清楚,他要是不同意,我可不管。”
猎星点了点头:“可以,等他回来,你就跟他说。”
方源牵着镜流刚踏进露香居,就见满桌人神色古怪。
何春秋脸红得像熟透的云心果,猎星手里把玩着个黑白蛊虫。
其他分身要么抿嘴憋笑,要么眼神躲闪,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有事要发生”的微妙气息。
“师傅,何春秋叔叔的脸好红呀,是不是喝多了?”
镜流扯了扯方源的衣角,指着何春秋问道。
方源还没应声,猎星就先站起身,手里的蛊虫轻轻晃了晃,发出细碎的虫鸣:
“本体,我刚才跟何春秋拼酒量,他输了,我提了个请求,让他……或者说,让我用这阴阳转生蛊,把本体你变成女子。”
“你说什么?”
方源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指尖不自觉攥紧,连带着牵着镜流的手都用了点力。
他扫过一圈分身,青禾赶紧别开眼,玄影的影纹悄悄缩回袖管,吴帅张了张嘴想解释,绝和煞也装作讨论阵法。
却被方源沉下来的脸色堵了回去。
“阴阳转生蛊是变性的蛊,你们竟拿它来赌这种事?”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愠怒,放在身侧的手已经开始凝聚仙元。
换作平时,分身们绝不敢提这种僭越的请求,这次显然是仗着在长乐天放松,才敢这般胡闹。
何春秋吓得酒意全醒,连忙从椅子上弹起来:
“本体!是我不对!我不该跟猎星打赌,更不该让他提这种请求。”
“你别生气,我现在就让她换个请求我都答应!”
猎星却没退后半步,握着蛊虫的手稳了稳:
“本体,我知道这事唐突,但赌约在先,而且阴阳转生蛊无副作用,只是想看看……”
“胡闹!”方源厉声打断他,仙元波动让桌上崩裂开来。
“我是你们的本体,不是用来满足好奇心的玩物,这种事以后不许再提!”
眼看气氛就要僵住,一直拽着方源衣角的镜流突然松开手,来道方源面前,仰着小脸扯住他的衣袖轻轻晃。
她眼睛里盛着水光,声音软得像融化的灵蜜糖:“师傅,你别生气呀……”
方源低头看她,脸色稍缓了些,伸手想摸她的头:“镜流,这事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师傅,”镜流踮起脚尖,把脸贴在他的衣袖上,撒娇似的蹭了蹭。
“我好想看看师傅变成女子的样子呀。青禾姐姐穿粉裙子特别好看。”
“要是师傅也穿,肯定比青禾姐姐还好看,我还能帮师傅梳辫子,插凝露花的发簪,咱们还能一起去……”
她说着,手指轻轻勾住方源的指尖,眼神里满是期待:
“师傅,就试一次好不好?要是你不喜欢,再变回来就好啦。”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你胡闹了,还会好好练剑,不偷懒!”
方源看着镜流亮晶晶的眼睛,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刚凝聚的仙元渐渐散了。
他最受不了镜流撒娇——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娘,又是自己上一世的恋人,平时懂事得让人心疼,极少提这种任性的要求。
他沉默着,目光扫过一旁屏住呼吸的分身们,又落回镜流仰着的小脸上,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呀……”方源伸手揉了揉镜流的头发,语气里没了之前的愠怒,只剩妥协。
“就一次,要是有半点不适,立刻停下。”
镜流瞬间笑开了花,蹦着抱住方源的胳膊:“谢谢师傅!师傅最好啦!”
一旁的何春秋顿时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
“本体放心!猎星这蛊我查过,是她一直在保养的,绝对没副作用,我全程盯着,保证不出错!”
猎星也松了口气,笑道:
“我就知道本体疼镜流,放心,我会提前布置好聚灵阵,确保万无一失。”
其他分身也跟着放松下来,青禾笑着说:
“等本体变了样子,我去给你挑条最好看的裙子,上面绣满樱花纹,肯定衬你。”
玄影也凑过来:“我可以用影纹给你编发带,比凝露花还好看。”
方源看着闹哄哄的众人,又看了看身边笑得眉眼弯弯的镜流,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了,就当是陪这孩子胡闹一次。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温水压下残余的火气,轻声道:
“别光顾着说,先把剩下的菜吃完,别耽误了正事。”
“好嘞!”众人齐声应着,桌上的气氛瞬间又热络起来。
镜流坐在方源身边,一边吃着刚上的云心酿豆腐,一边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要梳什么样的辫子。
方源偶尔应一声,眼底的无奈里,悄悄藏了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