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宇髄天元那弥漫着奇异药香的院落,锖兔并未停歇,如同一位不知疲倦的信使,继续奔波于各位柱的居所之间。
他相继拜访了岩柱·悲鸣屿行冥、风柱·不死川实弥、炎柱·炼狱杏寿郎以及蛇柱·伊黑小芭内。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悲鸣屿行冥流着泪,声音浑厚地表达了支持,认为此举能更好地庇护众生;不死川实弥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骂骂咧咧地说着“麻烦”,但眼神中的战意表明他已跃跃欲试;炼狱杏寿郎更是洪亮地表示“此乃绝佳之策!定当竭尽全力!”;伊黑小芭内则用他特有的嘶哑嗓音简短应允,异色瞳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
最后,锖兔来到了他最熟悉的,也是他预料中可能会遇到些许阻碍的地方——他的同门师弟,水柱·富冈义勇的居所。
义勇的住处一如他本人般简洁,甚至显得有些冷清。
当锖兔推开那扇几乎没有装饰的木门时,看到义勇正静静地坐在廊下,望着庭院中一方小小的水池发呆,他的日轮刀就放在手边,仿佛随时准备出战,又仿佛只是作为一个习惯的陪伴。
“义勇。”锖兔出声唤道。
义勇缓缓转过头,看到是锖兔,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师兄。”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锖兔没有绕圈子,直接说明了“柱合训练”的来意以及各位柱的支持。
听完锖兔的叙述,义勇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近乎执拗的语气,低声道:“我……无法参加。”
锖兔并不意外,只是平静地问:“理由?”
义勇抬起头,目光有些游离,最终落在了锖兔腰间那柄流淌着淡淡金蓝色光晕的日轮刀上,声音低沉而清晰:“水柱……本应是你的。我……远没有你优秀。我达不到柱的标准。由我来指导他人……不合适。”
锖兔心中暗叹。
这个师弟,自从他创出曦之呼吸,晋升曦柱后,便一直将自己困在“不如锖兔”的阴影里,固执地认为自己不配水柱之名。
锖兔知道,言语的劝说对此刻的义勇而言,苍白无力。
他没有再说什么劝慰的话,只是缓缓拔出了自己的日轮刀。
刀身出鞘的瞬间,金蓝色的光晕如水波般流转,带着晨曦般的暖意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拔刀,义勇。”锖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义勇愣住了,看着持刀而立的师兄,眼中充满了不解。
“向我证明,你达不到柱的标准。”锖兔的目光透过面具,锐利如刀,
“或者,让我来告诉你,你究竟配不配。”
一股无形的压力以锖兔为中心弥漫开来。
义勇感受到了那绝非玩笑的认真。
他抿了抿唇,沉默地握住了身边的日轮刀,站起身,走到了庭院中央的空地上。
两人相对而立,同样修长的身影,同样沉稳的气质,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剑势。
锖兔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浩瀚;义勇则如同深潭静水,沉静而冰冷。
没有预兆,战斗在瞬间爆发!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
义勇率先出手,刀锋划出平滑而迅速的斩击,如同平静湖面被利刃切开,带着流畅的弧线袭向锖兔。这是水之呼吸最基础的型,却也是最考验功底的一招。
锖兔没有使用曦之呼吸,而是同样以水之呼吸应对!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
同样的起手式,同样的轨迹!但锖兔的斩击,却带着一种仿佛历经千锤百炼后返璞归真的圆融与磅礴!两道水流般的刀光在空中精准对撞!
“锵——!”
清脆的交击声响起,水花般的剑气四溅。
义勇只觉一股沉稳如山却又连绵不绝的力量从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腕微麻,不由自主地向后滑出半步。而锖兔则稳如磐石。
高下立判!但义勇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专注。
“贰之型·水车!”义勇身形旋转,刀光化作圆形水轮,护住周身并向前碾压。
“叁之型·流流舞!”锖兔脚步变幻,身影如流水般灵动,并非硬抗,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更流畅的步伐绕开水车的正面,刀锋如同附骨之疽,直指义勇旋转中的细微破绽!
叮叮当当——!
刀刃碰撞的声音如同骤雨般密集响起。
义勇将水之呼吸运用得纯熟无比,防守绵密,攻击流畅。
而锖兔,则仿佛一位最严苛的老师,用同样的呼吸法,却以更高境界的理解和运用,将义勇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化解、压制,并不断指出其剑技中那些连义勇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可以更加精进的地方。
义勇咬紧牙关,将水之呼吸的十种型轮流施展,甚至尝试了组合变化。
他的剑很快,很稳,带着水特有的韧性。
在最初的十几个回合里,他竟然真的与认真起来的锖兔打得有来有回!
虽然处于下风,却并未溃败,那扎实的基础和临场的应变能力,足以让任何目睹者动容。
但这毕竟是与曦柱的差距。
锖兔在熟悉了义勇的节奏后,刀势陡然一变!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他不再留手,施展出水之呼吸的最终型!刀光如同化作一条真正的巨龙,缠绕着他的身体,带着越来越强的威势,如同奔腾不息的长河,朝着义勇席卷而去!那磅礴的剑势,仿佛要将他连同整个庭院都吞噬!
义勇瞳孔骤缩,同样以“生生流转”应对!两条水龙般的刀光猛烈撞击在一起!
轰——!
水汽爆散,院中的草木被逸散的剑气切割得七零八落。
义勇的水龙在坚持了数息之后,轰然溃散!
他手中的日轮刀被一股巧劲猛地挑飞,旋转着插入了不远处的土地中,兀自嗡鸣不止。
义勇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果然……还是不行吗?
就在这时,锖兔收刀入鞘,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没有看那柄被挑飞的刀,而是直视着义勇的眼睛,透过面具,声音清晰而坚定地传入义勇耳中:
“你看清楚了吗,义勇?”
义勇抬起头,有些茫然。
“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锖兔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义勇的心上,
“你是鬼杀队的水柱,富冈义勇。”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很强。你的剑,沉稳而坚韧,对水之呼吸的理解远超常人。你的实力,足以比得上我曾经斩杀过的上弦之鬼。”
义勇的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锖兔。
“所以,富冈义勇!”锖兔最后说道,声音带着嘱托与期望,
“负起一个柱的责任来,义勇。鬼杀队需要你的力量,未来的队员们,也需要你的指导。”
庭院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义勇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良久,义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一直萦绕在他眉宇间的阴郁与自我怀疑,仿佛被这一番话和这一场战斗彻底击碎。
他走到一旁,默默地将自己的日轮刀拔起,收回鞘中。
然后,他转向锖兔,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清澈。
“我明白了,师兄。”富冈义勇郑重地点了点头,
“柱合训练,我会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