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气和硫磺味混杂,成了这片暗红天地间唯一的主调。
我瘫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像一条被扔上岸的破鱼,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千疮百孔的躯体,带来火烧火燎的剧痛。左臂彻底废了,软塌塌地耷拉着,右臂情况稍好,但也动弹不得。体内更是糟糕透顶,那丝新生的混沌气息如同一个蹩脚的泥瓦匠,勉强维系着狂暴的血色能量、稀薄的生命力和我自身残存生机的脆弱平衡,稍有不慎,就是彻底崩盘,身死道消的下场。
身前,是那只无头虫尸流淌出的腥臭绿色体液,缓缓渗入暗红色的地面。
不能躺在这里等死。
我咬着牙,用还能稍微用力的右臂肘部,配合着腰腹残存的力量,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将自己沉重的身躯,朝着旁边一块相对干燥、背靠岩壁的凹陷处挪去。每移动一寸,都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冷汗和血水混合,浸透了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衫。
短短几米的距离,我用了将近一刻钟,才终于将自己塞进了那个相对隐蔽的岩石凹陷里。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壁,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暂时……安全了一点。
但危机远未解除。体内的能量冲突如同定时炸弹,必须尽快处理。更重要的是……星娃和火妞!
我低头看向胸前,星娃依旧昏迷不醒,眉心那点萤火般的光芒虽然不再剧烈闪烁,却也微弱得让人心焦。背后的火妞,还是没有任何生命波动,如同一块冰冷的顽石。
必须救它们!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丹田那丝微弱的新生混沌气息上。这东西虽然弱小,却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我尝试着,不再去抗拒那些涌入体内的、狂暴混乱的血色能量和血腥生命力,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丝混沌气息,主动去“拥抱”它们,去“搅拌”它们。
过程依旧痛苦不堪,如同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经脉中刮擦。但这一次,我没有再试图驱逐,而是努力去“理解”,去“适应”这股力量的特性——暴戾、混乱,却又蕴含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原始的生命力。
渐渐地,我发现,当我不再将其视为“外来入侵者”,而是当作可以“利用”的“燃料”时,那丝混沌气息运转得似乎顺畅了一些。它像一个贪婪又挑剔的饕餮,吞噬着血色能量中的暴戾因子,将其转化为一种更加混沌、更具破坏性的力量储备起来(暂时不敢用),同时又抽取着其中那点稀薄的原始生命力,混合着血腥河传来的生命气息,极其缓慢地……修复着我破损的经脉和脏腑,以及……尝试渡入星娃和火妞的体内。
修复自身已是杯水车薪,渡给两个崽儿更是如同石沉大海。
星娃那边,那点微弱的混沌生机渡入,只是让它眉心的光芒稍微亮了一丝丝,如同给即将熄灭的油灯添了一根头发丝般的灯芯。
火妞那边,更是毫无反应,那丝生机如同泥牛入海,连点涟漪都没有。
不行!太慢了!能量质量也不够!
我猛地睁开眼,赤红的眸子看向不远处那条缓缓流淌的、散发着浓郁血腥气和能量波动的暗红色河流。
那河里……有什么?为什么能散发出如此奇异的能量?
还有,刚才那只虫子……它似乎是以这里的某种东西为食?它的甲壳和体液中,是否也蕴含着可供吸收的能量?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成型。
我需要更多、更“补”的能量!哪怕更加狂暴,更加危险!
我休息了片刻,积攒起一丝力气,用右臂支撑着,如同蠕虫般,朝着那只无头虫尸爬去。
忍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我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手指,艰难地掰开虫尸坚硬的甲壳,抠挖出里面尚且温热的、蕴含着微弱能量波动的肌肉组织和一种暗绿色的、如同浓缩能量液般的东西。
没有犹豫,我直接将那暗绿色的粘稠液体和一部分虫肉塞进了嘴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端腥臊和灼烧感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紧接着,一股比吸收环境能量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力量在胃里炸开!如同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呕——!”
我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感觉肠胃都在抽搐、燃烧!
但与此同时,一股远比之前浓郁的能量,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我的四肢百骸!
“给老子……炼!”
我面目狰狞,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全力催动那丝混沌气息,疯狂地吞噬、平衡着这股新涌入的、属于怪虫的混乱生命能量!
痛苦加倍!但修复的速度,也肉眼可见地加快了一线!
更重要的是,当我将这股炼化后、依旧带着暴戾属性但已被混沌气息初步“驯服”的能量,尝试着渡入火妞体内时——
一直如同死寂顽石的火妞,她那彻底熄灭的业火核心深处,那点几乎不可察觉的“火星”,猛地跳动了一下!
虽然微弱,虽然转瞬即逝!
但……有反应了!她需要这种更“补”、更接近毁灭本源的混乱能量?!
希望之火再次在我心中点燃!虽然微弱,却驱散了一丝绝望的阴霾。
我如同发现了救命稻草的乞丐,不顾一切地开始“进食”那只虫尸,忍受着极致的痛苦和恶心,疯狂炼化着其中蕴含的混乱能量,一部分用来修复自身,更多的,则小心翼翼地渡向星娃和火妞。
星娃眉心的光芒稳定了一丝。
火妞核心的火星,偶尔会再次微弱地跳动。
有效!真的有效!
但一只虫子的能量,对于我们三个的重伤之躯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我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处,那条仿佛蕴藏着更多秘密和能量的……血色长河,以及这片广袤、危险、未知的暗红地域。
这里,是绝地,也可能……是唯一能让我们活下去,甚至变得更强的……血色猎场!
我靠在岩壁上,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感受着体内那股在痛苦中缓慢增长的、混杂着血色与混沌的微弱力量,赤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狼一般的狠厉与饥渴。
为了活下去,为了找回崽子们……
老子不介意,当一头……饮血食腐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