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万鬼渊,陈铁根并未全力赶路,而是保持着一种匀速,一边飞行,一边消化着从幽冥殿秘库中获取的海量信息,以及此番连番大战的感悟。
《万枯混沌幡炼制总纲》中对混沌与枯萎法则的辩证阐述,虽走的是邪路,却也从另一个极端,印证了混沌“包容万有,亦能衍生万有”的本质。那幽冥殿主试图以混沌驾驭枯萎,成就自身,虽最终失败,但其思路中对法则的大胆运用与融合,给了陈铁根不少启发。
“混沌并非只有吞噬与破灭,亦能孕育与衍化。那幽冥殿主只看到了混沌归于寂灭的一面,却忽略了其蕴含的无限生机……或许,这才是他最终功败垂成的根源?”
他心有所感,掌心中的混沌星胎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思绪,暗银色的星辉温柔流转,内部那蜷缩的婴儿轮廓仿佛更加清晰了一丝,传递出一股蓬勃的、充满无限可能的生机之意。
同时,他对“混沌开天”这一式神通,也有了更深的理解。这一式并非单纯的毁灭,更蕴含着一丝“破而后立”的开辟真意。只是他此前对“立”的一面感悟不深,多以“破”对敌。若能领悟那“开天”之后“造化”的一面,此神通的威力与妙用,必将更上一层楼。
他肩头的噬金混沌蚁安静趴伏,暗金色的甲壳在飞行中吸收着稀薄的星辰之力,气息越发凝练。它似乎也在消化此次吞噬所得,向着筑基中期稳步迈进。
就在他思绪翻飞,道途渐明之际——
嗡!
掌心的混沌星胎,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震动起来!这一次,并非遇到“食物”的兴奋,而是一种焦躁与渴望交织的意念,强烈地指向他们前行的方向——蛊神教!
“嗯?”陈铁根从悟道中惊醒,眉头微蹙。星胎这是怎么了?难道蛊神教又出事了?可他与阿嬷桑的同心蛊木令牌并无新的示警传来。
他加快速度,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率先向前蔓延而去。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在他的感知中,蛊神教寨子安然无恙,甚至比他离开时更加生机勃勃。圣泉的光芒更加璀璨,笼罩寨子的万蛊守护大阵也重新稳固,甚至有所加强。弟子们似乎正在举行某种仪式,气息虔诚而热烈。
但引起混沌星胎异动的源头,并非来自寨子本身,而是来自于……寨子下方,那地脉深处,与圣泉同源的某个存在!
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邃、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力量,此刻正被蛊神教众人的仪式,或者说是被混沌星胎的归来,隐隐触动了!
“圣泉之下,还有秘密?”陈铁根心中了然。看来,蛊神教的底蕴,远不止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阿嬷桑之前所说的“起源之泉”,恐怕并非虚言。
他按下心中好奇,速度再增,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流光,射向迷雾山。
……
蛊神教寨子,圣泉边。
以阿嬷桑为首,几乎所有教中高层和核心弟子都聚集于此,正围绕着圣泉进行一场庄严的祭祀。他们吟唱着古老的祷文,跳着充满蛮荒气息的舞蹈,道道精纯的蛊元力注入圣泉之中。
圣泉水面波澜涌动,氤氲的灵气比以前浓郁了数倍,泉眼深处,那点古老的虚影似乎也更加清晰了一些。
就在这时——
一股浩瀚、威严、却又带着令人心安气息的威压,如同春风拂过大地,悄然降临。
所有人都心生感应,齐齐停下动作,激动地望向天空。
只见一道青衫身影缓缓落下,正是陈铁根!
“恭迎太上长老归来!”阿嬷桑率先躬身,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敬畏。她能感觉到,归来的太上长老,气息比离去时更加深不可测,那是一种返璞归真般的深邃!
“恭迎太上长老!”所有弟子齐声高呼,声震四野。他们看向陈铁根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拜。正是这位太上长老,于危难中拯救了蛊神教,更以一己之力覆灭了那恐怖的幽冥殿!
陈铁根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波澜起伏的圣泉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的混沌星胎此刻异常活跃,与那泉眼深处的古老存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阿嬷桑长老,我离开期间,教中一切可好?”他开口问道。
“回太上长老,托您的福,一切安好!我等正在举行‘唤祖祭礼’,感念先祖庇佑,庆贺我教新生。”阿嬷桑恭敬回道,随即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圣泉的异常,以及陈铁根掌心中那团散发着令她本命蛊都想要臣服气息的暗银色光团,小心翼翼地问道:“太上长老,您这是……”
陈铁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圣泉边,看着那汩汩涌动的泉水,感受着下方那被引动的古老力量。
“阿嬷桑,你之前说,此泉名为‘起源之泉’?”他轻声问道。
阿嬷桑神色一凛,变得更加肃穆:“不敢隐瞒太上长老。据我教最古老的典籍《蛊神起源录》残缺记载,我教先祖‘太虚蛊’,便是自这泉中孕育而生。此泉蕴含无限生机与造化之力,乃是我教立教之根。只是……漫长岁月以来,泉中真正的‘起源之力’早已沉寂,我等后人只能引动其表层的生机罢了。”
她看着陈铁根掌心的星胎,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难道……太上长老您……您能引动真正的起源之力?!”
陈铁根看着手中雀跃的星胎,又看了看泉眼深处,心中已然明了。
这混沌星胎,本质便是最本源的混沌之力与星辰精华孕育,与这所谓的“起源之泉”同根同源,甚至位格更高!它的到来,就如同游子归家,自然引动了这泉水深处沉寂的本源!
“或许,可以试试。”
陈铁根盘膝坐在泉边,将掌心的混沌星胎,缓缓送入了圣泉之中。
哗——!
就在星胎触及泉水的刹那,整个圣泉仿佛沸腾了一般!无尽的氤氲灵气如同受到了君王的召唤,疯狂地向星胎汇聚而来!泉眼深处,那点古老的虚影骤然清晰,化作一道模糊的、散发着无尽古老与威严的蛊虫虚影,对着星胎的方向,微微颔首,仿佛在表示认可与……臣服?
磅礴精纯的“起源之力”(本质是更精纯的混沌生机)如同决堤的江河,涌入星胎之内!
星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膨胀、凝实!其内部那婴儿的轮廓愈发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五官!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完整、更加灵动的意识,正在迅速孕育、壮大!
整个蛊神教寨子,都被这惊天动地的异象所震撼!所有的蛊虫,无论等阶,无论种类,都朝着圣泉的方向匍匐下去,发出虔诚的嘶鸣!
阿嬷桑和众长老弟子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热泪盈眶!
“起源复苏!先祖显灵!天佑我蛊神教!”
陈铁根能感觉到,混沌星胎正在经历一场至关重要的蜕变。一旦完成,其实力必将再次飞跃,甚至可能提前孕育出完整的灵智!
但与此同时,他怀中那枚得自幽冥殿秘库的赤红色蛋卵,也突然变得滚烫起来,并且传递出一股微弱的、带着渴望与竞争的意念!
这枚神秘的卵,似乎也对这“起源之力”产生了反应?
陈铁根眼神微动,并未立刻将卵取出。
他有一种预感,星胎的此次蜕变,或许会引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客人”。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了南疆更深处的天空,那里,似乎有几道强大的气息,正被此地的动静所吸引,悄然窥探而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
陈铁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来吧,让我看看,这南疆的水,到底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