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轰鸣声跟打雷似的,从地底深处闷闷地滚过来,震得脚底板发麻,头顶上扑簌簌往下掉土渣子,迷得人睁不开眼。
“岩蠕?!操!是那玩意儿?!”凝姐脸唰一下白了,声音都变了调,扯着嗓子吼,“快跑!往升降梯方向!被它追上咱都得变成地粪!”
不用她说,光听这动静和这地动山摇的架势,我就知道来的绝不是啥善茬!这玩意儿的动静可比那青铜棺材和钻地僬侥吓人多了!
我们也顾不上轻手轻脚了,玩命似的朝着地图上标注的升降梯方向狂奔!小子这回倒是机灵,抢在前头连滚带爬地开路。凝姐背着秦秀莲紧跟其后,我拖着一条废胳膊断后。
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还夹杂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岩石被生生碾碎的嘎吱声!整个密道就跟要散架一样剧烈摇晃,更大的石块开始往下掉!
“快点!再快点!”我回头瞥了一眼,只见身后远处的黑暗通道,正被一种难以形容的、蠕动的、布满碎石的黄褐色“墙壁”迅速填满!那玩意儿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吞噬、碾碎!
这就是岩蠕?!这他妈是地龙翻身吧!
“到了!前面就是!”小子突然兴奋地喊了一嗓子!
只见前方通道尽头,是一个稍微开阔点的石窟,石窟壁上嵌着一扇锈迹斑斑、布满蜘蛛网的厚重金属门!门上隐约可见一个齿轮状的标志,旁边还有个摇柄装置!正是地图上标记的乙柒号观测点升降梯!
希望就在眼前!
我们铆足了最后一点力气冲进石窟!
“快!关门!”凝姐把秦秀莲往我这边一推,自己扑到那金属门旁,抓住摇柄拼命转动!
嘎吱嘎吱——
锈死的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厚重的金属门极其缓慢地开始闭合。
小子也冲上去帮忙,两人脸憋得通红,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我单手抱着秦秀莲,紧张地盯着门外那越来越近、吞噬一切的恐怖“墙壁”!那玩意儿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快啊!再快一点!
金属门一寸寸地合拢…
门外的轰鸣声和碎石滚动声已经震耳欲聋!那蠕动的黄褐色“墙壁”几乎填满了整个通道口,眼看就要涌进来!
就在门缝还剩最后一丝缝隙的刹那——
轰隆!!!
整个石窟猛地向上剧烈一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狠狠顶了一下!
我们几个全被抛飞起来,重重摔在地上!凝姐和小子脱手,那眼看就要关上的金属门被这股巨力猛地一震,又弹开了一道一尺多宽的缝隙!
哗啦啦——!
无数碎石泥土如同瀑布般从那道缝隙里涌了进来!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岩石粉末和地底腥气的恶风扑面而来!
那岩蠕的前端,已经抵在了门外!透过缝隙,能看到那是一片不断蠕动、碾压、融合着岩石的恐怖存在,根本没有具体形态!
“完了!”小子绝望地闭上了眼。
凝姐还想扑上去关门,但更多的碎石涌来,几乎将她埋住!
我抱着秦秀莲,被震得七荤八素,看着那不断涌入的碎石和门外那恐怖的景象,心里也凉了半截。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时刻——
我怀里的秦秀莲,又一次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她的眼神锐利得惊人,没有丝毫迷茫,直接盯向了石窟内侧墙壁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布满了锈迹的圆形阀门!那阀门连接着几根早已锈蚀的管道,不知通向何处。
她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手指向那个阀门!
她的意思很明显!
我虽然不知道那阀门是干啥的,但这丫头每次指路都救了我们狗命!信她!
我猛地爬起来,踉跄着扑到那阀门跟前!锈得太死了!单手根本拧不动!
“帮忙!”我对着被碎石半埋的凝姐和小子吼道!
小子连滚爬爬地过来,两人四只手(算上我一只废手)死死抓住阀门轮盘,用尽全身力气逆时针猛拧!
嘎吱…嘎吱…哐!
轮盘猛地松动,转了一圈!
嗤——!!!!
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气流嘶鸣声猛地从管道中爆发出来!一股浓烈的、带着刺鼻硫磺味的白色蒸汽从阀门旁的排气孔狂喷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石窟!
这蒸汽温度极高,烫得我们哇哇乱叫,赶紧后退。
但奇妙的是,这高温蒸汽喷出的同时,旁边那扇厚重的升降梯金属门内部,突然传来一连串咔哒咔哒的机括运作声!门上方一盏早已熄灭的红色警示灯,竟然闪烁了几下!
紧接着,那扇被震开一尺多宽、不断涌入碎石的金属门,像是被无形的巨力推动,猛地加速闭合!
轰!!!
一声巨响,金属门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将门外那恐怖的岩蠕和碎石泥沙,彻底隔绝!
巨大的撞击声和岩蠕不甘的轰鸣被挡在外面,变得沉闷模糊。
石窟内,只剩下我们三个惊魂未定的喘息声,以及那依旧嗤嗤作响、喷涌着白色蒸汽的管道。
我们…居然活下来了?
靠着这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的、早就该报废的应急装置?
小子瘫在蒸汽里,又哭又笑:“活…活下来了…烫死老子了…”
凝姐挣扎着从碎石里爬出来,看着那紧闭的金属门和喷涌的蒸汽,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难以置信。她再次看向我怀里又陷入昏迷的秦秀莲,那目光已经像是在看某种…非人的存在。
蒸汽渐渐散去,露出石窟另一侧那真正的升降梯轿厢——一个布满铁锈、同样古老的铁笼子。
“走…离开这…”凝姐哑着嗓子,踉跄走到升降梯旁,扳动了一个开关。
轿厢猛地一震,头顶传来齿轮转动的嘎吱声,缓缓开始上升。
我们挤进这摇摇晃晃的铁笼子,看着脚下逐渐远离的、一片狼藉的石窟,以及那扇依旧被外面恐怖力量撞击得微微震颤的金属门,久久无言。
升降梯缓慢却坚定地向上爬升,黑暗中只有齿轮摩擦的噪音。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投下一丝微光。
出口,快要到了。
但外面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